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

钟粹宫，这处太子朱慈烺经常过来居住的宫殿内。

“拜见皇后娘娘。”

见到穿了身燕居冠服，端坐在椅子上的周皇后，那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堪称天下女性之典范的容貌和气质。

联袂而来的蕲春年、顾天赐二人，不由先面面相觑一下，然后拱手鞠躬致礼，不敢轻慢，同时也暗暗讶异，这里怎么只有皇后一人？

皇帝跑什么地方去了？

“给二位代表赐座。”周皇后则热情的招待道，让宫女搬来两张软椅，请两人坐下。

“娘娘，请问陛下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何不见陛下？”

蕲春年是个急性子，见不到最想见到的皇帝，他根本就坐不住，更忍不住开口问道。

“呃，陛下最近几天身体不适，这皇室财务之事，就交给本宫处理，有什么问题，你们跟本宫说就行，本宫有权处理。”周皇后清脆温婉的声音说道。

“这……”

蕲春年顿时憋的非常难受，朱由检这一招高啊，让他酝酿了好几天的挖苦嘲笑之语，居然没了释放的对象，这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如同大招被人打断。

“娘娘，600万银元的亏空啊，还有好几笔的债务，不是小事啊，娘娘真可以代替陛下做出决定么？”银行行长顾天赐则表示疑虑。

“小喜子，把玉玺拿过来给两位代表看看。”

周皇后让一名太监捧了个托盘过来，里面放着的，正是一枚玉玺，盖在圣旨上需要用到的那个，相当于皇权的最高代表。

而皇帝朱由检把这枚玉玺放在这里，意思自然是一目了然。

“行吧，跟娘娘谈也行。”

蕲春年至少蔫下去了一半，但还是打起精神的道：“娘娘，您看看经过陛下这一番的折腾，粮食囤了一大堆，银子却是欠了无数，这放在往年，肯定是囤粮食更划算、更实在，但现在是海外大拓殖的时代了，粮食供应已经不是问题了，以后会越来越多，价格也会越来越便宜，陛下这是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了啊。”

“先生……说的是。”

见他如此吐槽自己的丈夫，周皇后感到非常尴尬，虽然她内心也十分认可这番言论，可终究是她的夫君啊，所谓夫妻一体，这说的她脸上也很不好看。

至于躲在帷幕后面的皇帝朱由检，则眼角抽了抽，拳头不由捏起来了，这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啊。

“算了算了，我们今天过来是帮忙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挑错的，是尽最大的努力，来挽回双方的损失的。”

好在蕲春年比较有分寸，没有不依不挠的说下去，而是进入正题的道：“只是这一次……稍稍有点难办了，六百万的亏空，一千五百多万的欠款，以皇室目前的财政状况，就是不吃不喝两年，也难以解决这个财务大洞啊。”

顾天赐则道：“若不是因为陛下与皇室，是我们最大最优质的客户，换作一般的普通客户，只能是破产清算，并且全家人送到南洋开拓去了，翻身的概率几乎为零。”

听到这些话。

周皇后顿时紧张慌乱了起来，不由进入了他们的节奏，道：“两位代表，你们说该什么办？才能解决这次的问题。”

“娘娘不必心急，我们这次是过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为了施加压力狮子大开口的，是为了帮助皇室建立健康可持续的财政秩序，并不想增加皇室负担，过来火上浇油的，我们对皇室绝对是最有善意和诚意的人。”

蕲春年温言说道，听的帷幕后的皇帝朱由检，嘴带冷笑，连连摇头，暗道我信你个鬼！

“至于解决方案，我们一共带来了三套，分别是上中下三套方案，具体内容是什么，就让顾行长来说吧。”

蕲春年将顾天赐推了出来。

顾天赐则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三份草拟好的方案——也可以说是协议，递到周皇后的近前，一一介绍说道：

“第一套方案，也就是我们眼中解决问题的上策，可以称之为‘全面结盟’方案。”

“即皇室跟许家庄结为永久的盟友，建立利益上的共同体关系，在彼此的利益上共进退，皇室全力支持许家庄的发展、扩张与全新秩序的建立，许家庄则给予皇室大批的经济利益、巩固皇权的权威、协助进行全面的改革等，为皇室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和利益。”

“比如这一次的亏空和欠款，许家庄可以全部免了，不用还了！另外每年还能拿到1000万银元+1000万石粮食的经济援助，以后可能还会增加，即只要跟许家庄结盟，就不用再担心钱粮不足的问题，年年都能过的极为滋润。”

“故而这是上上之方案！”

顾天赐道。

“全面结盟……”

周皇后顿时感到心动，但她并不是傻子，问道：“皇家与许家庄利益共进退，结为盟友，难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会收获利益，没有负面之作用？”

“呃，这个当然有。”

蕲春年接过话茬道：“皇室与许家庄的利益增加了，但文官们的利益、士绅的利益、勋贵乃至藩王的利益，可能会受到严重损害，可能会完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这会让皇室失去一部分的支持者，但没关系，许家庄的资源和支持，是他们的十倍、百倍，完全不用感到可惜。”

“还是再说说中策方案吧。”周皇后没有急于做出决定，问道。

“第二套的方案，叫做战略合作方案……”

顾天赐讲了小半个小时，但这套方案的核心内容就是三点：一，将皇室欠下的债务打包，天下通银行也会补上皇室理财账户中的600万银元亏空，打包出来的2150万银元债务，放在一起，当作一笔零利息的人情债，作为皇室与许家庄建立战略合作关系的红利。

二，作为回报，皇室应给予许家庄在大明境内的‘修路探矿权’、‘活动自由权’、‘经商免税与自由通行权’、‘正义杀人权’（即遇到不法侵害时，可无限制反击，乃至杀人），承认和支持在大明境外的‘无限扩张权’等。

三，许家庄会为皇室带来更多的合作项目，增加皇室的收入，跟着享受到许家庄的发展红利。

“顾代表，请说说最后一套的方案吧。”周皇后也没有下定决心，继续问道。

“最后一套方案就是普通的商业协商方案了……”

顾天赐花了一刻左右的时间，讲了这个下下策方案：一，在商言商，将皇室欠下的债务打包，补足亏空，打包出来的2150万银元债务，年利息1.5%，要求在十年之内全部还清，不然就要以皇室的资产进行抵押偿还，如皇店、皇家农庄、海外庄园等，都是可以抵押的资产。

二，依然在商言商，皇室必须受到强约束、强监管的限制，如皇家理财账户中的资金，为了广大储户们的资金安全，降低风险，皇室不得擅自挪动，不会再得到批准，皇室的日常开销，也应得到监督，除非将欠下的2150万银元债务还清，才能过上自由自在，随意消费的生活，再怎么铺张浪费也不会受到警告和制止。

三，如果皇室继续与文官、勋贵、藩王等势力勾搭一起，采取针对许家庄的行动（不管明面还是暗中），许家庄可随时采取反制行动……希望皇室不要自误。

顾天赐说完之后。

面对这三份摆在面前的解决方案。

周皇后心里非常清楚，这分别对应着大甜枣、萝卜和大棒，显然甜枣是最好吃的，但吃多了会对肠胃不太好，萝卜没什么味道，但有一点营养，副作用较小；至于大棒，正常人不会选择这个，因为这意味着主动选择与许家庄脱钩、划清界限。

又以如今皇室对许家庄的依赖程度，划清界限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能选第一或第二个方案。

而就在周皇后沉思与考虑的时候。

蕲春年忽然说道：“娘娘，我再补充几句，您参考参考，现在这时代是真的变了，你知道许家庄的实力有多强么？今年大明的国民生产总值，大概是60亿银元的样子，但许家庄占了35亿，接近六成，大明的人均寿命是42岁，许家庄增加到了59岁，大明的识字率大概是5%，许家庄超过了50%……还有人均粮食、人均肉类，这些全都没法比，而皇室只要跟许家庄结盟，马上就可以跟许家庄全面接轨，跟最先进的一切接轨，跟着进入到全新的时代！”

“娘娘，我建议您不要马上做出决定，可以带着太子，带着部分的皇室成员，去许家庄海港城参观一番、见识一番，生活体验一段时间，等回来之后，再做出正确决定不迟，虽然两千多万的银元不少，但对许家庄不算什么，我们并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蕲春年提了个让皇室成员代表团，前往海港城参观体验一番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