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穗蓄力挤开门缝,脸都有些变形,映入眼帘的又是一些杂乱的纸堆。她侧着身子走过狭小的缝隙,尾巴扫过吉他的断弦有些微痛。
她忽然意识到宋听野不在,她根本不用装了。
岁穗直接飘了起来,直奔书架的方向而去。因为那里的墙上被表了一张纸。
那是《流浪者的眼睛》曲谱的初稿,不过岁穗显然不能看得懂。
“好多扭来扭曲的去小人过斑马线呐~”
“宋听野你还挺有艺术天赋的嘛!”
岁穗端详了一会,就感觉到了无趣,绕过书架往后探去,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架落灰了的钢琴。
这和外面干净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岁穗略微嫌弃的皱紧眉头,小心翼翼的嗅来嗅去,不出意料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感知着那钢琴上充斥着的宋听野的气息。
“宋听野你还会弹钢琴吗?”
猫猫惊讶.jpg
人或许无从察觉这种气息,但是对妖来说,轻而易举。
岁穗又往里走了下,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东西正散发着执念的气息。于是她猛的回头,发现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那女人长得很是秀美,一头大波浪陪着浅白色的衬衫,眉宇之间都和宋听野有几分相似,只可惜照片已经有些模糊,大部分都被水泡发了一样。
岁穗小心翼翼的凑近,上面似乎还贴了一张便利贴,她下来过人间几次,学习人间的字对神兽来说还算是简单的事。
只要表达的文字不弯弯绕绕或者是有什么话里有话。
岁穗还是能看懂的。
“妈妈……”
她仔细盯着便签想辨认什么,可后面的字已经糊掉了。
于是她只好作罢,兜兜转转,尾巴忽然触碰到背后的柜子上的杂物。岁穗好奇的扭头凑近,里放着很多杂物。大多都是些数不尽的奖杯奖牌。
夹层里的红色本本引起了岁穗的注意,那是宋听野德国留学回来的毕业证书。
“不对吧,宋听野是德国回来的吗?”
“上回听那个女孩讲的话,宋听野应该没出国吧。”
“他怎么跑德国去了?!”
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字,这些复杂的图案,她头疼。
不过她还是细细的记住了这些图案,这对一个神兽来说,轻而易举~
她翻开瞅了瞅个人信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宋听野的毕业时间和他的年纪对不上啊!!
岁穗大脑混乱,有些迷茫。
“什么鬼?”
“不行,我得抓紧更详细的了解这个世界。”她集中精神,手中缓缓揉出一团粉色光波。
这是她短时间内吸收知识的利器,本来只是收集那些丧气的信息用,可硬生生的把这个技能玩出了花。
另外一边,宋听野刚到病房门口。医院干净整洁的廊道,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保洁阿姨正在擦地,浓浓的消毒药水味道呛入鼻腔。
他把着门,金属的微凉感快麻木了指尖。
犹豫的间隙,一旁走来一个女人。
那是昔日照顾过宋听野的护士长,在和他擦身而过后,猛的回头,有些不可思议的喊了声。
“宋听野?”
宋听野回头,还有些错愕。
“我是。”
“你回来了?”
宋听野看着生疏的面庞,没有什么记忆。
“你不记得我了啊?”护士看见真的是宋听野,还有些兴奋。她又说道:“我对你有印象,几年前你第一次做电休克的时候,我还是护士,临时帮过你。”
“抱歉,我不记得了。”宋听野没有印象。
“你不记得我正常。”护士长笑了笑,“不过之前你不是基本康复了么?”
“怎么又回来了?”
宋听野愣住,一些回忆夹杂着窒息感涌了心头。
“前阵子我听别人说,有个大明星来我们医院我还不信来着……”
“还真是你啊……”
宋听野没有说话。
旁边的人招呼了护士长一声,就把她叫走了。
宋听野看着护士长离开的背影,微微愣神。
此时手机挂坠上的神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正悄无声息的浮上宋听野的眉间。
起作用了。
如果没有岁穗的加持,那么宋听野现阶段会非常脆弱,非常想死,甚至没有什么力气能支撑他站起来。
而他的生命,也会在那一天就了结。
宋听野抬起头,努力缓解内心的排斥,指尖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他再次见到了顾时雨。
病房很大,灯光照的很敞亮,顾时雨静坐在病床之上。
他随着动静朝宋听野的方向看去。
好些年没见,顾时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幼稚的模样。
他眉间多了伤疤,一双眼睛微微带着些厌世的调调,黒寂的眼眸宛如一潭死水,只有在看见宋听野的时候才会泛起些涟漪。嘴角那渗着的一抹暗红,衬的他的脸更加惨白。
这些年他积极配合治疗,只可惜并没有被上天选中做幸运的男孩。几年来的治疗没有让他完全脱离躁郁症的苦海。
“你终于来了。”顾时雨开口。
他看着宋听野成熟了不少的面庞,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宋听野站到病床前,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神带恰到好处的温柔,今天他穿着白色的冲锋衣,裤子更加休闲,似乎是见一个自己的老朋友。
这种随意的感觉更加能让顾时雨感到安心。
他低下头,细细的品味刚刚那种感觉——大概是羡慕吧。
那段回忆又重复出现在顾时雨的脑海。
他的幼年无疑是黑暗的,他害怕一切不安稳的事物。
直到那天他看着火车,早就没想活着的他第一次有了要一死了之的行为。
但宋听野救了他。
那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的长衣外套。
那标致的五官,和微卷的碎发配合着十点压暗的天色和那还显得不太亮的路灯,又平添上了几分朦胧。
可他的眼底却是了无生气甚至更加灰暗的绝望。
看着那双眼睛,顾时雨居然就这样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走掉。
或许那个时候是生是死,对他都不重要了吧。
“好久不见。”宋听野率先开口,把顾时雨拉回了现实。他慢慢的走到了床铺的前端,将几束百合花摆到了茶几上,坐到了沙发上。
顾时雨凝望着宋听野,想说很多,可最后抿了抿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宋听野还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让顾时雨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获取到一些勇气。
“你真是神仙哥哥。”顾时雨低下头,仿佛没由来的夸了一句宋听野。
宋听野认真的说道:“世界上没有神仙。”随后拿出一个饱满红润的苹果来,给顾时雨专心的削皮。
“有,神仙有很多,你其中之一,你是救我的神仙。”
“救你的人是你自己。”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一顿。
顾时雨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山里就有一种管平安的神仙,逢年过节,外婆都回去祭拜顺便给我求佛,希望我可以长命百岁。”
宋听野闻言微微一愣,知道顾时雨现在有了新的精神支柱。于是他又认真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山里就有神仙,我也会为你祈福。”
他说完把苹果送到床头柜上,从包里掏出一只玩偶,上面是只小狗的模样。
“你喜欢吗?”
“喜欢。”顾时雨接过,眼睛闪了闪。
“只要你想,等你出院的时候,我会给你带一只作为礼物。”
“谢谢你。”顾时雨把娃娃抱紧,轻轻嗅着上面的清香。“我还有机会可以摸到真正的狗狗吗?”
“我只能住院治疗了,我出不去的。”
宋听野手机上的挂坠感受到来自顾时雨身上的不安,便敏锐的游走了一部分到他的身上。
“谁说的?”宋听野看着眼前的顾时雨,心中忽然有了些灵感。
这是他再次复发躁郁症后第一次有想记录下来别人的冲动。
“你嘴角长痣了。”宋听野注意到顾时雨的变化。
顾时雨有些惊讶宋听野的细心。
一周前,他的嘴角长了一颗痣。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的,他还有些不习惯。
“这你都能发现。听说你最近有些坏事缠身。”顾时雨笑了笑,关心道。
“无妨,我可以解决。”
顾时雨身边的手机正静音,而画面上的视频正播放着一个月前,宋听野失手打伤陆顶流的消息。
评论区皆是为陆顶流打抱不平:
一个破唱歌的拍了几部剧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啊?敢对陆顶流下手。
我看天才创作者就是噱头,他拍的电影谁敢看啊?杀青宴上这么放肆。
得亏陆时宜不和这种人一般计较,不然宋听野早就该被封杀。
几年前他家的丑闻不会就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顾时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默默的记下了这笔账。
“在想什么呢?”宋听野发现顾时雨已经出神了。
“哥哥,你还会作曲写词唱歌吗?”顾时雨抬起眼眸,看着宋听野。
宋听野被问的楞住,脸上浮起犹豫的神色,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会写的。”
“你不能放弃。”
“好,一言为定。”
闻言,顾时雨这才满意的收起手里紧握着的因为被折断而锋利的易拉罐拉环。
此时的岁穗还不知道宋听野在别人这“逞英雄”。慢吞吞的从他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圈。十分钟前她误打误撞的吸收了一本高数教材,现在疲倦的睁不开眼。
“怎么会这么困嘛!”
她打了个哈气,趴到一边的椅子上。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放下的动静。
那声音非常的轻,如果不是妖兽的听觉格外灵敏,不然正常人是无法注意到的。
岁穗朝着门口迈着脚步,感受到了一丝血腥味。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东西被放到了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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