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禾的脸被冻的有些白，唯有脸颊那一块红红的，眼睛清亮透彻。
“很好看。”
宴禾眼里瞬间蓄起泪水，她道：“我喜欢养花，就是因为它们能吸引来这些漂亮，绚丽的蝴蝶。我想做只蝴蝶的，哪怕只是被一个人收藏起来的标本也好，因为她总是会用喜爱的眼神欣赏着那些蝴蝶标本。”
“我不想做个透明人……也不想成为工具人，我一点也不想……”
宴禾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声音哽咽，痛苦。
宴伏瞧着宴禾耳畔的那只灵蝶，心猛然抽痛。她挑起宴禾的下巴，强迫宴禾直视她：“宴禾，那种喜爱一点用都没有，别去奢求那种爱。”
宴禾眼睛雾蒙蒙地看着宴伏，宴伏的声音有些抖，她说：“再漂亮的蝴蝶也是自己活着的时候才有用，才能感受到切切实实的爱。你是只活生生的蝴蝶，不是那些标本。”
宴禾清晰的从宴伏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不是她从前看了二十几年，脸上有道深深刀疤的样子，但她却深刻的知道那就是自己。
或许这个世界是本小说，可她不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从出生就被当工具人的角色。
宴禾扑进宴伏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出了她二十多年的疑惑，痛苦，坚持。
怀里人的哭声太大了，换做往常宴伏肯定是要觉得烦的，可现在心里的一阵阵钝痛让她忍不住心疼，烦人的声音变成了委屈的哭诉。
宴伏不知道宴禾身体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过往，可这一刻情感的靠近让她紧紧抱住宴禾。
“宴禾……”
她叫晏纸，宴伏知道的，但她还是喊了这个名字。
宴禾泣不成声，宴伏还是拼拼凑凑听出了她说的话。
“我，我不是，不是蝴蝶……”
她是飞蛾，一只在黑暗里飞行，看到一点光就飞扑上去，等她离近了那束光才发现，那是火，飞蛾扑火的火。
宴伏心头一颤，她竟然也有些难过。
宴伏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帮你实现，所以，别哭了，我也会感到难过……”
这声音太小了，被风声盖过，被宴禾的抽泣声盖过。
宴伏在想，她为什么总是喜欢对宴禾做出承诺呢，这一点都不像她。
两人在寒风中相拥而立，一人沉默不语，一人嚎啕大哭。
宴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已经很累了，身心俱疲。
宴伏抱起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拿起地上的白酒瓶。
寂静的街道，呼啸的风声，宴伏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凄凉。
——
宴伏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昨天她回来之后，就一直静不下心来，就连修炼也变得极为缓慢。
宴伏时不时地就看一眼宴禾睡着的样子，宴禾闭上眼的时候，宴伏不喜欢，因为她看不出她的身上有晏纸的气息。
“陆三零……”
听到声音的时候宴伏动了一下，但听见名字的时候，宴伏的表情僵硬，眼睛黑沉沉的。
“宴伏……姐姐……”
宴伏顿时阴转晴，只是眼底还有一丝不满。
陆三零是谁？竟然排在她前面。
“唔……头好痛。” 宴禾清醒过来，太阳穴一阵阵刺痛。
宿醉后的恶心感让宴禾一下没缓过来，她冲到厕所干呕了一下。
宴伏慢吞吞地倒了一杯热水，跟在宴禾后面，在宴禾洗脸的时候递上了一张洗脸巾。
宴禾非常自然地接过那张洗脸巾，在她擦干净脸后，宴禾面前多了一杯水，她也非常自然地接过来喝了。
“谢谢啊。”
宴禾声音还有点虚，脑子也不是很清醒。
宴伏平静地说道：“还恶心吗？”
“还行。”宴禾摇摇脑袋，抬头看镜子，视线自己就捕捉到了镜子边缘的宴伏。
宴禾扶着镜子，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悚，人也是彻底清醒了。
宴伏道：“饿了吗？”
“不，不饿……”宴禾畏畏缩缩地回答。
她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了，她更加没法面对宴伏了。
“我定了酒店的早餐，等会儿喝点粥。”
宴禾唯唯诺诺地点头：“好的，姐姐。”
【都已经要我吃了，干嘛还要问我啊，这就是专横的礼貌吗？】
宴伏打电话让酒店送餐来的手一顿，眼角一抽。看来宴禾恢复得挺好的。
宴禾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床头的白酒瓶，她尴尬地无地自容，怯怯地问道：“姐姐怎么把这个带回来了？”
宴伏打完电话，看着她道：“这不是别人送你的礼物？”
宴禾愣了下，道：“应该算是吧。”
宴伏看她眼睛肿得像是两个鱼泡，皱眉道：“坐好。”
宴禾迅速在沙发上坐下。
宴伏的掌心灵气浮现，双手按压在她的眼睛上：“不疼吗？”
“还好。”
宴禾手往下压，沙发被按出印。
宴伏道：“昨天宴家人都在找你，记得回电话。”
她不想再被宴家人打扰了，真的很烦。
“好。”
宴伏收回手，宴禾红肿的双眼恢复正常，但她的耳尖却红了。在宴禾无措的时候，酒店的早餐正巧送到了。
两人默默地吃着早餐，宴禾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如坐针毡。
宴伏问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宴禾一口粥在嘴里连忙咽下：“问，问什么？”
宴伏看宴禾这惊慌失措的样子，顿感无奈：“前天晚上的事。”
宴禾松了口气，问道：“对了，纪先生怎么样了？”
“没死。”
呃……
宴禾被这个回答惊了一下，道：“那就好，要是纪先生有事可就遭了。”
“就这些？”
“昂，那还有什么？”宴禾茫然地看着宴伏。
“你对修仙不感兴趣吗？”
宴禾恍然大悟，她解释道：“我小说看多了，虽然对于真的修仙有点惊讶，但是我接受能力好。我也只想当个普通人，不想修仙。”
宴禾不想占了宴伏的资源，宴伏有教她的空闲，还不如自己多增进几分修为，毕竟那个叫木枯的还没死呢。
宴伏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不用了，姐姐好好修炼，保护我就好了。”
宴禾无论是出于任务的目的，还是为了报恩，亦或者是为了心底的喜欢，她都要助宴伏早日飞升。
宴伏静下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宴禾往口中塞着粥，希望宴伏能早点离开。
吃完早餐，宴禾看着宴伏坦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宴禾弱弱地说道：“姐姐，你今天没事吗？”
【没事赶紧去修炼啊！为什么要在这啊，你不尴尬我尴尬啊，哭死。】
宴伏还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休息。”
“哦，那姐姐好好休息，我出去给宁妈妈打个电话。”
“去吧。”
宴禾松了口气，来到阳台打电话。
“喂，宁妈妈。”
宁微的声音有些焦急，就连宴禾对她的称呼变了也没有察觉：“禾禾，你昨天去哪里？怎么不回家，也不打个电话？”
宴禾的手指在栏杆上刮来刮去的，认真道歉道：“对不起，我昨天出去玩了，忘记给你们发消息了。”
宁微担心又带着点指责道：“下次不允许这样了，家里都会担心你的。”
宴禾轻轻道：“嗯，我知道了。”
宁微缓和语气道：“你今天回家吗？隔壁的别墅装修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让人再改。”
宴禾看了眼玻璃门内的宴伏，道：“回吧。”
宁微道：“中午回来吗，我让吴妈准备午饭。”
宴禾算了算时间，感觉时间差不多就答应了：“好。”
宴禾挂掉电话，进去问宴伏：“姐姐，你今天要回家吃饭吗？”
“他们叫你回家吃饭了？”
宴禾点头：“嗯，宁妈妈说隔壁的别墅装修好了，让我回去看看。”
宴伏合上书，道：“一起吧。”
“昂，那我联系司机。”宴禾没想到宴伏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
两人的车子到达别墅的时候，宴禾的在车上睡得死死的，路程四个小时，宴禾自己就坚持了半个小时不到。
宴伏叫醒一旁睡得昏天暗地的宴禾：“已经到了。”
宴禾睡眼惺忪地说道：“啊……好。”
宁微一早就等在门口，看见宴伏下车的时候，她脸上慈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还是笑意盈盈地问候：“伏伏回来啦，快进去吧，午饭已经做好了。”
她自己没有丝毫想要进去的意思，还在往外望。
宴禾揉着眼睛下车，看见宁微后给她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宁妈妈。”
宁微看到宴禾的表情比看到宴伏的表情真挚不少，问道：“回来了，快进去吃饭吧，”
“嗯。”宴禾挽着宁微的胳膊路过宴伏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宴伏的表情，发现宴伏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宴禾松了口气，也有些心疼。
宴禾吃完饭就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隔壁的别墅，装修风格是她喜欢的，非常温暖，阳光。
在宴禾搬行李的时候，宁微看她们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想要让宴禾继续住在家里，但被宴禾以刚和宴伏关系变得融洽，还不稳定，不要前功尽弃，还嘱咐宁微要对宴伏好一点，真诚一点。
宴禾顺便还把自己要去国外旅游的事情跟宴家人说了，虽然宴家人明显不同意，甚至还想一起去，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偷偷去。宴禾很无奈，她是去找灵脉的，不是真的旅行，被宴家人跟着她行动都不方便。
她甚至都没有和宴伏说，只能等回来的时候找个借口骗宴伏过来，避免她有系统的事情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