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啊？”百里婴用被拍拍了拍被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祁御倒并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好奇，上前摸了摸被子，今天阳光很好，只是晒了一会儿就变得松软，闻起来全都是阳光的味道。
他余光瞟到百里婴的衣服，顿时愣住，这家伙好像穿的是他的衣服。
究竟是什么时候换的……
这家伙一身轻松，一件行李也不拿。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连内衣都……
祁御大脑宕机一秒，头疼地拉起百里婴，“你跟我来，我们需要去买点东西。”
阳光正好，百里婴懒得动，用被拍指了指几个小妖怪道：“要买什么让他们去好了。”
这怎么能行？！
“呜呜呜……外面……外面有专抓妖怪的神仙……危险危险……”
小妖怪们不敢出宅子，俱是唯唯诺诺，一脸苦相，瑟瑟缩缩抱成一团。
祁御无奈，“你让他们这个样子和我逛街么？再说，你总不能一直穿我的衣服吧，快起来。”
闻言，百里婴眼睛亮了亮，环住祁御的胳膊开心道：“小朋友，你要给我买衣服啊？你真好。先说好，我可没钱的哦，你们人类的钱，我是一分都没有。”
“我也没钱，你要是想留在这里……”祁御将他从头看到脚，目光凉凉：“那就得想办法自己赚。”
谁让他也是个家里破产的穷孩子呢，如今他卡里的钱可养不活他们俩。
“赚钱有什么难的。”百里婴一点也不为钱发愁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小朋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但是需要你和我一起才行哦！”
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说想到办法的？！
祁御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他的衣服直言没有钱却还能腆着脸和自己说赚钱不难的人，深深怀疑百里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倒要听听是什么容易的生财之道。
“什么办法？”
百里婴道：“我早就和你说了嘛，我们的能力刚好是一对，如果我们两个人联手做搭档，还愁赚不到钱么？”
祁御听得云里雾里，好看的眉头慢慢拧紧，他可不像当什么捉鬼除妖的大仙。
“那个……倒也不是捉鬼除妖啦，”百里婴搓了搓手，眼神躲闪，“你有没有考虑开一家专门为妖怪啊亡灵啊这些非人类完成心愿的公司呢？反正你现在总会被他们读心，他们迟早要来打扰你。”
祁御见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哪里敢轻信他的话，再说，现在也只遇到一个妖怪一个画灵。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开公司哪有那么容易，这个公司对外大概也只能用其他的正经名头，光是流程手续就要一堆，更何况哪里来的启动资金？就算不用雇人，但怎么宣传怎么运营都是需要钻研和投入的事情……
祁御深深吸了口气，不打算再听百里婴的废话，当务之急是要去最近的街区买到合适的衣服和食物。
“走了。”他一把拉起百里婴，不准许他偷懒耍赖。
百里婴还在游说：“诶，小朋友，你是不信我么？不是我吹牛，其实我很厉害的。”
“是是是，你厉害，我信。”祁御敷衍一句，临出门前又将包里的手机钥匙钱包通通查点一番，确认没有东西忘带。
小妖怪们诚惶诚恐地跟着出来，被祁御劝说留在了宅子里，“你们好好看家。”
这些小妖怪们没什么妖性，胆子很小，又都说外面有专抓妖怪的神仙，那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不然跟着去了反而添乱。
锁门前，他多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么？”
他不确定这些小妖怪喜欢什么，但既然他们现在住在这里，总归是要好好相处，他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小妖怪们面面相觑，头一次没被敏锐的人类驱赶打杀，还被人类问这样的问题，他们个个挠着斗大的脑袋，想不出答案。
百里婴闻言有些不开心了，合着不只是给他买东西，连带着这些刚见面的低等到不能再低等的小妖怪都有份，见那些小妖怪还个个想得认真，窃窃私语，就更不爽了。
可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想。
他吹了吹指尖，冷笑道：“本来就没钱，还要花到这些没用的小妖怪身上，不如干脆杀光了清净。”
话音一落，小妖怪们吓得哇哇大哭，一个个抱着祁御的裤腿求饶——这个人看起来人善心软。
祁御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小孩子团团围住的幼儿园老师，哄小孩子的事他实在不擅长应对，也觉得头疼万分。
他自觉不是什么善良可亲的类型，但在百里婴的衬托下反而成了好心人。
“百里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祁御皱了皱眉。
小妖怪们闻言悬着的心稍稍降落，将他的腿抱得更紧了些。
虽然不至于有严重的洁癖，但祁御向来喜欢简单、干净、安静。
他道：“见血，不干净。”
呼——小妖怪们倒抽一口凉气，抱成一团哭着看着两个人。
祁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怂的妖怪……而且长得丑萌丑萌的，数了数，还正好有七个，像极了七个小矮人。
为了避免百里婴再对这群可怜的小矮人，哦，不是，小妖怪们进行恐吓，祁御连拉带拽将百里婴拖出了家门。
祁家的老宅子背靠浮玉山，面朝落星河，风雨百年，按古时风水来说刚好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但时代变迁，城市兴建，桑田废弃，四周便逐渐成了荒郊野岭。
根据手机地图现实，最近的商店街在附近的隆祥镇上，从祁家老宅触发，步行十五分钟可以走到临近的公交车站。
这里只有一条公交线路，可以半小时直达商店街，但班次少，最晚的一班是晚上七点。
祁御粗略计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若是顺利的话，他们可以在天黑之前回来。
很幸运，他们刚到公交站没多久 ，车就来了。
开车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叔，直到他们上车落座，反反复复看了他们好几眼，祁御就算是想忽视都不行，于是便问道：“师傅，有什么问题么？”
“叫我老赵就行啦。”司机笑声爽朗，开口是浓重的本地口音，道：“没有没有，就是头一次见你们……是来这边拍戏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啊。”
这附近住户不多，司机老赵常年开着这趟车往返，送附近的住户前往镇上，早就是熟人了，偶尔遇到脸生的，大多是来金山探险的年轻人，也有一些小剧组来过，但是不多。
像今天这两个容貌如此出众的年轻人他还是第一次碰上，便觉得他们是来附近拍戏的年轻艺人。
祁御礼貌地回复道：“不是拍戏。”
老赵为人热情，工作的属性让他很喜欢与乘客聊天，今日这一趟只接了他们两个，便又问：“那你们也是来金山银水探险的？”
祁御此前听郑安提过浮玉山在当地又被叫做金山的事，只是这银水……又是什么？
见后排的少年沉思不语面露疑惑，老赵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解释道：“咱们这儿叫浮玉山是金山，叫百星河是银水。你们既然也不是来探险的，那还是早点回镇上吧，别在晚上逗留，最近这银水晚上可不安全。”
公交车线路经过百星河，沿河开过，祁御向外望了一眼，明媚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银海碧波。他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宅里看到漫天星河，想必到了晚上，银河映入水中，故而这条河才有了百星河的名字。
肩上一沉，身旁的百里婴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他伸手想要去推，叹了口气又放下了手。
罢了，这人昨晚大概是伤心了许久没睡好，勉为其难给他靠一下好了。
嘱咐年轻人就不免想起最近发生的邪乎事，老赵兀自说着：“银水里有水鬼，穿着红色的衣裳，到了晚上就会出现，都说这穿着红衣服的鬼最是凶煞，看见了千万要躲开些。”
厉鬼啊……
以祁御的判断标准，他还没有遇到过厉鬼，但穿着红衣服的鬼最凶煞倒不一定，他看老赵说得起劲儿，问道：“您看见了？”
老赵讪笑，“那倒没有，不过，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祁御又说：“可有人伤亡？”
老赵道：“那倒也没有，都说咱们金山有好心的神仙，说不定就是神仙庇佑了咱们！”
祁御想起那日钓鱼时在水中也曾见到异样的动静，应该不是巧合，至于神仙……那日看百里婴的反应，即便真的是神仙，这位神仙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神仙。
一路上，老赵又热情地向他介绍了当地的一些趣闻，祁御认真地听着，回话不多，但并不敷衍。
下车时老赵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的这些故事神神叨叨的，你们别被吓到啊，你们年轻人还是要相信科学。”
百里婴睡了一路被祁御摇醒下车，刚清醒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赵又怕他们真的不当回事，又道：“不过说真的，安全第一，晚上千万不要从银水旁边过，也不要上金山。”
祁御将百里婴拉到身后，客气地道：“好的，谢谢您的嘱咐，我们不去。天黑之前我们会坐您最后一班车回去。”
“嗐，没问题，待会儿见。别您您的，叫我老赵就行。”
老赵笑哈哈地合上车门，刚启动，突然想到：天黑了，这两个年轻人回去，是回哪儿啊？不就是要去金山银水嘛！
可不能害了这两个年轻人，长得这么标致，要是被水鬼掳去了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