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芮发现这两天陆昱珩和应知序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一样。

前几周俩人还好好的。

怎么讨论完校运会方阵内容后，两个人就像死对头不相往来一样，楚河汉界分明，也不说话了。

嗷--也不准确。

应该说是，应知序单方面不理会陆昱珩，毕竟她好几次看见，他想和知序搭话，对方直接装作没看见。

刚好是下课时间，温芮转头假借和陈家礼讨论题目，实则在暗中观察。

纤细的手指，指在题目上，余光却瞥向两人。

注意力全在八卦上，身体不自觉靠近陈家礼。

惹得他脸红的连连后退，都快粘在墙上了。

“你干嘛呢？”

“温芮，你真的是来找我讨论这道题的吗？”

也反应过来自己逼得他没地方坐了，连忙直起身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走神了--”

见应知序出去了，猛地一个劲站起。

对陈家礼点头说说：“你等会哈，我马上回来。”

一个转身，绕过一桌，坐在应知序椅子上，目光灼灼直视陆昱珩。

“你是不是和知序吵架了？”

“没有，你想多了。”

温芮不信他说的，转头也不看他，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一撮头发。

煞有其是地开口，“这世界上，最容易也最难说出口的，就是我爱你和对不起。”

又瞥了他一眼，一甩头发。

“你们俩明显有问题，既然不是前者，那就是后者了。

“说说呗，搞不好我们还真能帮你。”

“我们？”

温芮连连点头应“嗯”，前桌的陈家礼和温芮同桌也忍不住转过头来。

【虎妞可太强了！这是能直接问的吗？】

【小八卦精。】

陆昱珩扶额，听着这两人的心声，心里也无奈的很。

他也没想到应知序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行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他就是想着作文比赛的事情，你们一天天这么多戏呢？以后想当演员啊你。”

“你也觉得我适合！？行啊陆哥，有点眼光，但我更想当模特。”

陆昱珩调侃她，“模不模特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好好上课，以后第一条黑料就是[顶级名模高中数学考31分]。”

温芮被气地腾腾站起，双手交叠在胸口。

边走边说，“行，就您嘴皮子厉害，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哄着人。”

“不劳您费心了，模特大小姐，忙你的去吧。”

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伸手去掏。

划开锁屏，是江泽林的私信。

【宇宙第一帅江：阿珩，你让我帮你查的柯述资料，我都找好了，这家伙平常装得挺深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原来是个斯文败类啊！】

【宇宙第一帅江：你看这张照片[图片]】

【宇宙第一帅江：拍摄时间是初中，他和我们一样是直升高中部，初中的时候威胁一个男生拍那种照片，后来对方直接退学了，大家都不明因果，但他恰巧盲目自大，没有让家里删掉这份后台录像，以为不会有人查。】

【宇宙第一帅江：高中的时候更是装作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成绩一般，但自命不凡，和那群富二代私下往来颇深，想来是个蛀虫。】

看着这些信息，陆昱珩眉头皱的更深，手指飞快敲击着屏幕。

【Enter：你是说他动用家里关系，掩盖了这些事情？】

【宇宙第一帅江：是啊！这个畜生，你查他查的太对了！】

【宇宙第一帅江：我要到这份监控和照片还花了点手段。】

【Enter：那他的社会关系呢？比如和班里其他人有没有过纠纷？】

【宇宙第一帅江：这点目前倒是没查出来，不知道是他上高中之后隐藏太好，还是有所收敛。】

【宇宙第一帅江：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陆昱珩抬头盯着班里正发作业的柯述。

瞧着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眉头一皱。

发现他转身的时候和一个腼腆的男生相撞，主动搀扶对方。

对方身体却颤颤巍巍的，眼神闪躲，头也不敢抬起。

【这才是他们这种人该有的样子。】

【这些下作的人。】

意外看见这个画面，耳边传来柯述的心声。

陆昱珩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在柯述往过来之前低下了头。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点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回信。

【Enter：暂时不要，我猜想他最近会警惕。】

【宇宙第一帅江：好，你打算怎么办？】

【Enter：泽林，你抓过蛏子吗？】

【宇宙第一帅江：啊？抓过啊？怎么突然聊这个。】

【Enter：他既然给了气口，就一把把他老巢端了，省的留有念想。】

发完这句话，关了手机，直接塞进书包里。

*

应知序这两天没有和陆昱珩一起上学，每天都起的很早，第一个来到课室。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应爷爷终于忍不住开口，“序序啊，你是在躲什么人吗？”

应知序穿着鞋子的手一顿，复而又继续。

少年喉结吞咽了一下，用不自在的语气回道：“没有，爷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吵醒你了？”

应卫国肩膀上，披着厚款深灰色中山装。

年龄大了扛不住冻，早晚都要开始穿长袖。

便抓着衣袖半截，便走到沙发上坐下。

嘴里念叨着，“没有，年龄大了也觉少，只是你还小啊，怎么和我老头子一样，这才几点就准备出门了。”

应知序站起身看着他，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爷爷喝水。”

“诶--好。”

想到了陆昱珩那张总是眼带笑意的脸，绕过茶几，坐在应卫国旁边。

“爷爷，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人，他对我很好，还总是笑着一张脸逗我，可我好像搞砸了。”

应卫国放下手里的热水杯，满是被岁月吻过的双手拉住应知序，轻轻拍打。

“序序啊，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知心朋友本就难得。”

“比起担忧这个，担忧那个。更应该担心的是这个人。”

说罢，用手轻轻摸着应知序的侧脸，发丝柔软细滑。

又用手抚了抚他额际的碎发，笑着对他说：“序序，人是不一样的，你得用心感受，有些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爷爷只希望你能过好这一辈子，向前看，也向前走。”

应知序被摸得眨了眨眼，一贯冷着得神情松软下来。

是啊，这些都不是陆昱珩的错，他是在帮自己。

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知道了，我会的。”

爷孙俩聊到这里，应知序搀扶起应卫国，让他再回房休息一下。

自己拿起书包背上，关门下了楼。

新塘社区里住着很多商贩，他们收拾推车和装备，准备出摊。

天刚刚微微有亮光，阳光还未能爬过那茂密的树林。

晨风混着露水，吸入鼻腔，有清晰的泥土芬芳。

应知序低头踩在冒黄边的银杏叶上。

嗓子有些许不太舒服的咳嗽了几下，略显苍白的脸庞衬托得眼下的乌黑更加明显。

怀里揣着热乎的豆浆。

眼底仿佛浮动着，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之色。

心里却为自己刚刚鲁莽的举动，有点懊恼。

“不该买的，时间还这么早，等他去了学校，都凉了...”

“而且都好几天没有说话，突然这样有点奇怪。”

低头看了眼怀里买的豆浆。

手指捏得白色塑料袋嘶嘶作响，嘴唇紧抿。

就这么低着头，边走边想，眼前出现一双，黑白相间的高帮篮球鞋，裤腿是和自己一样的朝临中学校服裤。

抬眼的瞬间，他撞入一双眉眼微微上翘的深褐色眼瞳，眼下却有明显的乌黑，像是没睡好。

阳光刚好洒在他身上，映衬出他的墨发有金光的痕迹。

他依旧保持着旭日暖意的笑容，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将四周都照亮了。

应知序就这么看着他，都忘了眨眼。

少年伸出手，他视线转移到他手上。

一杯温热的豆浆，一次主动求和的信号。

“应知序，我们和好吧。”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属于陆昱珩的清脆少年音，和他的衬衫味道，一起穿到应知序四周。

他像被裹挟在温暖里，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应知序舔了舔干燥得有裂口的嘴唇，说话时声音又轻又细。

他听到自己开口说好，也看见对面的来人眼眸清澈明亮。

听过很多人说自己好看，但他觉得，陆昱珩才是最好看的人。

他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但是真的遇见了，又让人沉溺其中，不想离开。

他说在自己身边很舒服，但他觉得陆昱珩说错了。

明明是认识陆昱珩，能待在他身边的人，才是舒服安逸的。

他有一种莫名的魔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应知序在他身上看见了希望，他想，自己也开始变得想要拥抱希望了。

接过陆昱珩手里的豆浆，在对方开口之前，把自己怀里的也递了过去。

“我们走吧，今天是程主任值日。”

陆昱珩还维持着递东西的姿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号。

单手抓着书包，追上应知序的背影。

“好啊，我跟你说，昨天排练的时候，江泽林摔了个大跟头，还有啊吴迪他们提出要吹什么唢呐，我说他们是要送走谁。”

“程主任同意了我们的方阵提议，他还说你出主意出的很好！”

“还有啊，前天物理老师讲的也太难了，我完全听不懂...”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吐槽声音。

陆昱珩似乎想要把这几天，没说完的话一并说了，真是吵闹又有趣。

应知序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也不回应，时不时点头表示再听。

202路公交车到站。

两人依旧不急不慌地排在队尾，等着大爷大妈们先行挤着上车。

看着他们为了一个位置争抢得脸红脖子粗，这个场景，日复一日，他们也不觉得疲惫。

看着他们手里领着空空如也的袋子，想着返程的时候满载而归而洋溢开心的喜悦。

应知序拉着吊环，身体随着汽车行使而晃动，碰到陆昱珩的手臂，又分开。

对方收到自己的回应后，又会更加卖力的讲很多故事。

有关他的，有关江泽林的，各种各样。

他们又回到了交汇点。

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应知序出现了，陆昱珩就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然后不自觉地抬起头，双眸直视对方的眼睛，眼底含笑。

作者有话要说：陆昱珩：老婆给我买的豆浆[展示]

序序：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