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难掩事真相假银暴天光
郡太守之所以这么胸有成竹，正是因为他亲眼看见那些假银子已经端端正正地放在库房的架子上。
这一次朝廷派下来督察大员，调查官库亏，自己必定是赢家，北坞县令会因为诬告上官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许云风因为是整件案子的发起人，也被朝廷宣召到郡城。
他好像是一夜未睡睡，颇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但是脸色上却十分的平静，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此时郡太守和县令两个人俨然成了原告被告，互相也不再虚头八脑的客套，互相盯视一眼之后，再也不多说一句话。
气氛变得极为凝重，朝廷派下来的三位大员刚到郡城，没有做任何的休息，便立刻前往官府银库。
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派出亲信人马提前赶到，早了两个时辰，就已经把官库彻底封存了起来。
不但如此，所有在银库当班的兵丁全都暂时扣押，如果这件案子真的如同上报那样，这些士兵也都会因此而获罪。
朝廷官库属于要害部门，在这里面兵丁分为两种，一种是负责外围防卫，他们平日里都在外围披甲持锐，并不参与接触银子的工作。
而真正进入官库接触银子的叫做库兵。这些人不论是春夏秋冬，必须穿极为宽松的短袖短裤，鞋子也都是镂空的草鞋。
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手脚不干净，私自夹带银两，可即便防卫得如此严格，按照许云风得到的消息，银库中已经亏掉了七成。
这件事情如果属实，郡太守此人恐怕就要判一个死罪，银两去向更是一个谜。
这么巨大的数额，想要在短时间内筹措齐全极为困难，但是郡太守果然有几分手段，竟然在一天一夜中就把亏空补上，也确实是个人才。
几个官员都不多说话，现在事实胜于雄辩，打开银库查验，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三位大员走在前面，郡太守和许云风并肩跟在后面，五个官员一言不发。
前面三个朝廷导员脸色都阴沉的像是乌云一般。反倒是后面两个原告被告，都是一脸轻松，让人看了颇有些啼笑皆非。
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两个一脸轻松的才是朝廷大员。
为首的朝廷大员走到库门跟前，将手略微一挥，两边兵丁立刻把银库大门打开。
五个官员走进去之后，还有一个负责查验的小吏。此人也是从朝廷建康都城特意找来的。身家清白，和两个涉案官员都没有任何瓜葛。
来到银库之后，三位朝廷大员立刻就发现这些银子有些蹊跷。因为绝大多数银子一看就是刚刚熔炼过的。
银子这种物件并不像绝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一直都是银光闪闪。正相反，会因为长时间接触空气，表面出现氧化层而变得阴沉，时间放得太久还会变成黑色。
所以朝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命令各地官员将官银重新熔铸一次。其中会在熔铸过程之中消耗掉一小部分，称之为火耗。
银库中最少一大半的银子都闪闪发光，看起来是刚刚经过熔铸。那个清流朝廷大员立刻转过头来询问郡太守。
“为何银子的成色如此之新？按照常理，这个季节并不是熔铸官银的日子，为何擅作主张，你有什么解释。”
郡太守早就把应对之策想得明明白白，半点磕绊也不打。
回道：“此处地势低洼，甚为潮湿，所以银子成色和别处不同。我已经多次命令地方上整改银库，却都收效甚微。”
“前些日子见官银成色暗淡，担心会造成损失，所以这才提前把重铸日子提前了。
只见郡太守将自己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这几位大员传递翻看，上面写的果然都是前两个月郡太守命令，整改银库所下的政令。
这番解释入情入理，并没有什么破绽。
三个大员当中也有奸党亲信，只见他连连点头。
说道：“像是这种提前熔铸的事情不光是此处有，梁国地处东南，阴雨连绵，像是这种提前熔铸的事情在各地都有发生。只需要事后备案，再向朝廷禀报也都是合乎律法的。
三人当中那个和事佬也连连称是，说以前自己也做过外放的官员，这种事情确实无法避免。
郡太守眼中略微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这些朝廷官员天高皇帝远，哪里知道朝廷那些政令在下面早就被吃透了。
每一条朝廷监管的政令，下面的人都已经琢磨出十条八条应对之策，想要找出自己破绽势比登天。
为首的清流大员心里面明白，像是这种旁枝末节也无法定人家罪，还是要看银子的真假，才能够一举定乾坤。
他当即命令跟随的小吏检查银子真假。
官府银库银锭一排排一行行数量巨大，如果挨个检验根本就不现实，所以每次都是抽查的方式。
是从整个人银库中随机抽取二十锭官银，从中检验真假。其他的都是小吏眼力去分辨，但是这二十锭却是要用工具将银锭彻底刨开，是真是假谁也做不得手脚。
如果是举报信中说的属实，七成银子都是假货的话，从边边角角之处任意抽取二十锭银子，必然会有假银子在内。
很快二十锭沉重的官银被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面。小吏手持一把极细的锯子，将官银依次刨开。
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锯子的拉扯，很快第一锭官银被从中锯开，里面依然银光闪闪，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紧跟着第二锭第三锭也都是如此，郡太守脸上面露得色。
而朝廷派下来的清流大员脸色却越发的沉重起来。
心里面暗叫不好，看郡太守脸色就明白，人家十有八九早就将窟窿补上，可惜了北坞县令这个人才。
从心底里是相信郡太守贪污，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说不定还要亲手处置这位许县令。
正在想着，突然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第四锭官银被锯开。
中间竟然是乌黑的铅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