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军旅世家,苏御当然听说过曹圣的大名。他今年三十岁,字子度,早年跟随牧王驻军敦煌,后荡平西域诸国,立下过赫赫战功。那时他就以儒将之名享誉全军。如今更是玄甲军中的二号人物,玄甲总监军,兼第二师中郎将。
据说他与唐氏门阀二老爷唐宁关系不错,是为忘年之交。但碍于所属势力不同,每年也不过是来几次而已。
在“理亏”并且仓促的情况下与这样的人物交涉,真的让人有些头疼。可苏御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毕竟清化坊是唐氏门阀的地盘,同时苏御还要拉近与嫡长孙唐麒的关系,以后自有妙用。
“你曾对我说,这姑娘出身卑微。就如此卑微法?另外她作为玄甲军亲属,是怎么住进清化坊的?”
唐麒苦着脸道:“她不是曹讼家大夫人生的,是一个小妾生的。在我娘看来当然卑微了。至于她为什么住在清化坊,那当然是我给她安排的。”
“她家人不找她吗?”
“找,当然找了。可是找不到又能怎样?”
苏御皱眉:“如今肚子大了,见你娘还不同意,才把叔叔找来的?”
唐麒点头:“嗯呢。”
“丢人现眼!”
“小姑父啊,您就别骂她了。”
“我是在骂你!”
不久后来到醉仙楼,下了车,苏御反而显得更加沉稳起来,不紧不慢向门口走去。
“小姑父,您这派头看起来可真不赖,这才像个家长的样子。您保持住。”
唐麒看起来有些紧张。
此时他身后的几名扈从,看起来比唐麒还要紧张。尤其是那位名叫唐笃的魁梧扈从,他紧张得甚至有些冒汗。
苏御不禁好奇,这帮家伙紧张什么呢?
“唐麒,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唐麒看起来有些目光躲闪。
苏御盯了一会儿,没再问下去。
随后来到醉仙楼顶楼,报门后进入。
门一开就见到一大群人,其中有两个人坐着,其他人全部站立。坐着的一个是唐家二老爷唐宁,另外一个想必就是玄甲总监军曹圣。这二人气度威严,面带不豫之色。
此时屋里气氛有些紧张。尤其是曹圣带来的那些扈从,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身穿齐备铠甲军装,这般怒目之下,颇显威吓。
还没走进门的时候,苏御微微扭头瞪了唐麒一眼,唐麒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摆手,示意他也不知道唐宁在这里。
这时唐笃低声道:“小姑父别多心,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二老爷在这里。一开始我们以为……以为国公爷会来。”
“那还不如唐宁在这里呢。”苏御低声说了一句,便大步走了进去。
既来则安,见到唐宁,苏御行礼道:“小婿苏御,拜见二叔。”
唐宁虽老,但不糊涂,瞥了唐麒一眼,随后问苏御:“劲锋,你为何会来?”
苏御道:“唐麒已将事情始末与小婿说过,闻听之后,小婿十分愤慨,也十分同情。”
“哦?愤慨?同情?”唐宁干笑一声:“何来愤慨,何来同情?”
说话间,唐宁摆手,示意手下给姑爷抬一把椅子来。
苏御也不客气,坐下道:“唐麒与曹家姑娘的事,让曹家姑娘受了委屈,故而同情。而唐麒所作所为,有违唐氏家风,因此愤慨。今日小婿冒昧前来,不是为唐麒撑腰,而是陪着唐麒一起道歉,表明东府愧疚之立场。并且我们要拿出诚意,来解决这件事。还希望曹将军赏个薄面,莫要动怒才好。”
说话间,向曹圣抱了抱拳。
曹圣面无表情道:“道歉之言我看就不必多说了,而我今日来也不是讨伐。如若两家果然结亲,有过讨伐之经历,反而不美。”
言谈之间,曹圣已表明立场,便不再说话。
唐宁笑了笑说:“劲锋,我真没想到东府竟然派你来。我还以为吾侄唐振会来。不过也不要紧,如若你果然能为唐麒做主,我倒也乐见。可是,贤婿真的能做主吗?来之前,可否与钱氏商量过?”
真不知道唐麒这小子到底隐瞒了多少。
或许他早就接到通知,让他去请唐振过来,可他没敢去找唐振,就把苏御给拽了来。
苏御心想,你小子竟然坑我,那就别怪我今日为你大包大揽。至于你娘那边,你自己去找她解释。而唐振那边,相对简单一点。这种丑事他不出面,对他是一种保护。唐振自然不会因此怪罪苏御。
苏御站起身,郑重道:“公道自在人心,唐家人岂能敢做不敢当?吾虽为唐家异姓赘婿,但在公道面前亦是当仁不让,绝不能给唐家丢了脸面。嫂夫人钱氏本是大家闺秀,嫁给唐家大公子唐乾以来,更是贤淑有德,自然不会不知公道,更不会违逆公道。据公道而言,我今日便能做主。我所说的一切,便是板上钉钉。”
唐麒、唐笃等人站在苏御身后,唐麒竖起大指给唐笃看,满脸窃喜笑意。
可唐笃却是满脸愁容,愁得他眉毛拧到一起。
唐宁正色道:“那贤婿觉得,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苏御高声道:“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唐宁拍手道:“好!贤婿之言,正合我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屋里气氛突然变得放松下来。双方扈从都面带笑容,就好像大家都是亲家一般。
距离午饭时间尚早,所以大家也没打算在这里吃饭,只是简单商定日程,便各自散去。
走出醉仙楼,苏御对唐麒道:“二老爷要求,在他过生日之前这件事落定。也就是说还有六天时间,你赶紧回去告诉你娘,找媒婆去吧。”
“小姑父,不应该是你去找我娘说吗?”
“我?我才不去!”苏御瞪眼:“你娘早就看我不顺眼,我去找她干什么?”
说罢,苏御带着小嬛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唐麒站在原地干瞪眼,而那高大扈从唐笃此时正蹲在地上抱着头,看起来头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