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府。
“对,对,就放在这里,左侧一点,摆正了、”
“不行,再往右边一点点,诶,好嘞,就这样,落!”
回到国公府的赵晨,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要当爹的喜讯,离家两月未归,胡乱折腾一番,一无所获不说,反而让自己筋疲力尽。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赵晨想到的竟然是在这小院子中,立一块大牌子、
只见那石墩上雕刻着几个大字。
“凡我子孙者,若从政,当由天收!”
这是一块告诫石碑,他已经亲身经历了那些不堪,却是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也看见这些浑浊的东西。
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走完这一生,有什么不好的?
与其给自己添加烦恼,反倒不如什么也不去想,他自然是知道,自己铁定是逃不过去了。
似乎从他见到张天师那天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甚至他有朝一日,也想去龙虎山,天师府,问一问那个姓张的牛鼻子,他到底进了什么谗言。
让这一对父子,如此盯着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留。
“夫人,外边寒,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
安放好了石墩,正见到王谊站在门前,在小舞的搀扶下,向着院子望来。
三两步便冲到了王谊面前,拉着王谊进了屋子,感受着外边的寒风,赵晨道:“快,把门关上,别让夫人着凉了!”
小舞手脚倒也麻利,赶忙关上了入户门,只是她看着外边的石墩子,神色略显凝重,也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替王谊问。
“姑爷,您说,小姐这要是生个女儿,倒是还好,可如果生个儿子,那可怎么办啊……”
“女儿好,儿子也好,什么怎么办?”
赵晨一颗心都放在王谊身上,对小舞说的话,不假思索的便出声反问道。
女儿,儿子,那都是自己的,或许赵晨大能耐没有多少,但养活这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里可没有什么尿不湿,一个几块钱,十几块钱,没有奶粉,一罐一百二百乃至上千块钱。
至于男孩女孩,赵晨更不在意了,这玩意,都是自己的有啥可分的,他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非得儿子不可。
“那这如果是女儿,自然怎么样都好,可如果是儿子……姑爷认为,这儿子应该跟着谁的姓氏?”
忽然间,小舞提出了一个堪称毁天灭地的问题,冠名权,这是个大问题。
而这个时候,搬着凳子坐在床边,望了望躺在床榻上的王谊,又看了看小舞,不自然的翘起二郎腿,左手抓了抓后脑勺。
“按理说,这孩子是应该跟王氏姓的,不过我好歹也是……这个都没关系。无所谓,无所谓。”
赵晨也不再多想,跟谁姓就跟谁姓吧,跟他的话,如果那俩父子盯死了自己不给改籍,那岂不是生了个奴?
之所以在外边树了那么一个石墩子,就是不想自己经历的苦难,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前世,赵晨一生都没找到那个值得自己守护的人,直到死亡穿越之前,都是一个浪子的他,这还是第一次体会为人父的激动心情。
前世没有体会到的快乐,在这里全都体会到了,前世没有体会到的黑暗,在这里也全都体会到了。
果然,老天爷向来是赏罚分明,功过不相抵。
关上了他的门,打开了一个更大的门。
“可问题是,小姐不是做了公爷的义女……公爷膝下无子,独女一个,还是嫁入皇族。”
“他连个兄弟都没有……后院也没有妻妾,这要是生了个儿子,公爷知道了,会不会……”
小舞的这个问题,当真可谓是一针见血,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冠名权是在父亲手上的,但赵晨是赘婿,自然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可有这个权力的王谊,她入了国公府,做了蓝玉的义女,按理说,这个时候的王谊,已经不能再继续姓王了,应该要改姓蓝。
那这问题,自然是接踵而至,蓝玉会不会来要这个孩子的冠名权,日后好去继承他的爵位?
不然的话,岂不是说,蓝玉以后,连个上香,扫墓的人都没得了?
一时间,赵晨愣在木凳上,王谊见赵晨皱眉苦思,摇了摇头道:“那宫主下降,生了子嗣,也是随父姓,那有随母姓的道理。”
“我倒好说,只是我怕……”
王谊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倘若蓝欣也是招的赘婿,那蓝玉自然不会管这些,可天大地大,在这个大明朝,朱姓最大。
就是蓝欣和朱椿生一窝子,生他百八十个,也不可能有一个姓蓝。而蓝玉的那些干儿子们虽然也不少,但一个个都在军中混饭吃。
况且,那些人虽然认蓝玉为父,但他们多数都是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家庭。
小舞低着头道:“姑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没有,这次说的很好,不过,问题是闲着我们不好确定公爷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不需要香火呢,无论他怎么想,孩子总不能不生,再说了,这八字没一撇呢,谁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别担心了!”
赵晨握着王谊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中,脸上带着笑容,反正他不管,在没有改回民籍之前,还是不要让孩子出生就做奴的好。
见到眼前的景象,爆棚的荷尔蒙气息,小舞连忙捂住了眼睛,脸色绯红的向着门口跑去。
正当他要出门时,忽然,一道身影站在门口,直吓得小舞险些从地砖上跳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小舞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王旋。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破坏了自家小姐的大婚日子,这让她如何能给王旋好脸色。
倘若王旋真的是皇室公主,也便罢了,谁也不敢怎么样,可奈何,她不是啊,最多,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落魄的王孙贵族罢了,还不是中原的王孙贵族。
听到门口的声音,王谊道:“小舞,不得无礼。”
王旋闷着头,迈步向前,被训斥了的小舞,嘟着嘴,让开了道路。
只见王旋进了屋子,先是朝着坐在木凳上的赵晨福了福身子,又朝着在床榻上正要起身的王谊行礼道:“初来中原,不懂礼节,怠慢了夫人,夫人大量,不予计较。”
“听闻夫人怀有身孕,已余两月,我这落魄王室之女,初来金陵,身无长物,这是小时候,父王为我求的长命锁。”
“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王旋小心翼翼的从腰间棉带上取出一个小金锁,放在了王谊的床边道。
“妹妹不必如此,也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