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占地几百亩的雄伟宫殿中,两人合抱粗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饕餮和蛟龙。
一排排长明灯始终燃烧,一旁专门有小厮拿着吊桶及时补充灯油。
大理石雕刻的地砖平得光可鉴人,宽敞的大殿两排摆着两排案几,左手边穿着青铜盔甲的是功勋武将,右手边穿着宽袍大袖的一排是文臣。
正中高阶之上坐着头戴通天冠,身穿玄色丝绸的大胡子,听到台下唱曲的伶人发音不准,顿时脸色黑了下来,一拍桌子,命赶来的武士把那个伶人拖下去砍了。
伶人苦苦哀求,却还是被拉出了大殿,随着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大胡子平静地望着剩下的伶人,命令他们继续唱曲m.cascoo.net
余下那些伶人被这么一下,不敢再也丝毫差池,卖了十二分力气,果然没有再出错误。
一曲完毕,大胡子哈哈大笑,举报对着在坐的众人说道“孤以法治治国,从严治国,效果立竿见影,国力日趋强盛,天下未逢敌手。孤所要,谁改不给,孤所求,谁改不与?哈哈哈!”
“大王英明神武,千秋万代”
“大王文治武功古来第一,我大秦锐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纷纷歌功颂德,一片祥和喜庆。
突然门口传来哨兵禀告。
“报,我大军十万,进抵沃诚,击败韩、魏十五万联军,韩王请求投降,愿意以上党地区割让我国,换取和平。”
“报,上党郡郡守擅自联系赵国,秘密串通,现在赵过大军已经进驻上党丹水地区。”
“啪”听到这个消息后,大胡子气得把酒杯一摔,猛得站了起来。
下面的文武大臣纷纷屈身低头,不敢做声,记得上次秦王如此大怒还是阙与之战,那之后就是大军尽出,进攻韩魏,接连攻城略地,歼灭联军十数万,血流漂杵,不可谓不惨烈。
“赵国欺我太深,来人,点兵!”秦王大怒。
“大王息怒,赵国在北地胡服骑射,连战连捷,兵锋正盛,而我秦军刚经历大战,士兵疲惫,需要休养,此时出战,十分不智。不如乘胜追击,继续攻打韩魏,拿下大梁,灭了魏国,到时候再掉头对付赵国也不迟。”
“爱卿所言极是,孤有些急躁了,险些误了大事!”秦王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哈哈大笑。
在他眼里,面前这个身材挺拔的大将白起,能够从一阶奴隶一步步升到大良造,成为军中主帅,百战百胜,功劳和实力都是有的,自己也是依仗他们这一批身经百战有真才实干的人才来帮自己打江山,这才有了现在广阔的疆土。
但毕竟他们出生贱民,跟自己这样出生贵族的人在血统上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能让他们登堂入室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现在更是对自己的决策多次指手画脚,虽然表面上不说,心里已经还是极为不满了。
到了大良造、左庶长这种爵位,再往上就封无可封了,再封就要把王位让给他了。
可以说白起的存在,尤其是威望战功不断提升的白起,已经成为了他王位的威胁多过助力了,也是该考虑怎么处理尾大不掉的事情了。
“报,函谷关方向发现有神仙御剑飞行,往上党方向去了。”
“神仙?可有探清楚?”秦王大喜,跳过了案台直接跑了下来。
成为秦王后,他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水里的,只要一声令下,就没有得不到的,已经很少有什么能够提起他的兴趣了,也只有修仙长生一直让他心中挂念。
“千真万确,此事几乎整个村的村民都亲眼看见了。”
“神仙显世,这是我大秦的祥瑞啊,可不能让那赵国得到了神仙的眷顾,立刻发兵上党,请回神仙。”秦王于是兴奋地叫道。
一个文官老臣颤颤巍巍地起身禀告:“大王请收回成命,巴蜀一带今年闹了瘟疫。凉州一带又闹旱灾,国库的粮食储备不足,应该撤回士兵,爱惜民力救灾补种,等兵精粮足再出发不迟。”
“闹瘟疫而已,将巴蜀一带的贱民通通圈禁起来,但凡有赶擅自出入者,杀无赦,连坐,夷三族。”
“诺,还请大王开仓接济那些圈经的百姓,另外调集全国的大夫前去诊治!”
“调什么调?大夫还要为军中劳苦功高的将士治病,那些得病的贱民不用去管,孤没有下令屠灭,已经是格外仁慈了,休要多言。巴蜀地区今天的赋税翻倍!”
“大王,不知道是不是老臣听错了?巴蜀大疫,还要赋税翻倍?”
“没错,就是赋税翻倍,反正他们都要死了,钱粮留着也是浪费,不如贡献出来,犒赏三军,让士兵拼死效命,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让大秦更加辉煌!”秦王顿了顿,又补充道,“调一军去巴蜀镇守,防止某些贱民自私自利,不懂为国考虑,如果有人闹事,杀无赦!”
“大王,那凉州大旱如何处理?是不是调粮食…….”
“糊涂,大好的粮食当然是给那些立功杀敌的勇士吃的,不是给那些贱民吃的。立刻调令五十万凉州贱民去运粮去上党前线,抽掉其中精壮加入军队,充作死士,让他们带头冲锋,死人是吃不了粮食的,不吃粮食就没有饥荒了!”
一个小将起身抱拳:“大王,末将曾和赵军战斗过,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士兵悍勇,他们占得地利,如果战斗陷入僵持,两强相争,其他国家得了便宜,作壁上观看热闹事小,如果趁虚而入,趁我大军在外,偷袭我们后方,恐怕就危险了。”
“六国中除了赵国,这几年哪个不被我们欺负过?他们有这个胆子敢来惹我?何况他们内部矛盾重重,韩魏已经被打断了脊梁骨,楚国新败,齐国刚刚复国,苟延残喘,燕国只剩半条命,想要再来一次六国合纵,可笑!只要我们再把赵国给打败了,天下还有谁敢反抗,一统天下,那是指日可待!”
“大王威武!”
“一统天下!”
一阵歌功颂德声中,一个老臣用力敲了敲拐杖:“大王,一统天下固然是历代秦王的夙愿,但饭要一口一口吃,步要一步一走,急不得啊!大王连年征战,死伤无数,百姓赋税连年增加,困苦不堪啊!还请大王暂缓几年动兵,给百姓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不等秦王开口,很多大臣站起来厉声反对。
“你多次阻挠大王出兵,拖延一统天下的时机,所谋何为?”
“听说你的祖上是从赵国迁过来的,一看就是赵国的奸细,难怪一直帮助赵人说话!”
“我听说是收了赵人的好处,得了40车的黄金呢!”
老臣听到污蔑,气得手指发抖:“老夫两袖清风,什么时候收过好处?要说老臣祖上是在赵国,在座的祖上又有多少不是从六国迁过来的?就连大王少年是也在赵国……”
老臣说得激动,连着秦王过往的身世经历也给带了出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果然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胆!”秦王勃然大怒,“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来人,把这个乱我军心的奸细给我拖出去车裂,夷三族!”
随着老臣被侍卫拖出去,朝堂里再也没有反对出兵的声音,就连白起也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很快秦王就发布了诏令:命令王乞为主将,带领四十万精锐秦军,出兵上党。其他各个郡县地方,献粮献人,粮食、武器、盔甲、士兵,从四面八方调往前线,整个国家都被调动了起来。
偏远山区的一个小村,秦吏带着文书到来,过来登记男丁参军打仗。拿着尺子对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丈量了好几次,发现就快要达到参军的标准了,下次再来就能连孩子一块儿带走了。
男人收拾妥当准备跟着离开,妻子却不舍的抱住,缺了一家之主,家里全靠她撑着,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孩子们,能不能再见到男人完整的回来,能不能见到他回来。
相比妻子的不舍,男人却满是兴奋:“我去为国立功了,等我杀了敌人,立了功劳,就能得到赏钱和爵位,到时候,就能再多买几亩地,买一头牛,几只羊,好日子就来了。”
说完满是兴奋地加入了远征的队伍。
相比种地而言,杀敌立功赚钱升爵要更有诱惑,听说隔壁村一个哥们,在战场上杀了敌军一个小队长,回来时带着一箱子的钱币,之后置田买房,已经是村里的富豪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起初的确有人因此升官发财了,但之后杀敌立功的封赏越来越少,能回来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死者的抚恤金同样也是越来越少。
何况秦发历来严苛,那些封赏很容易就被罚末了,尤其是连坐制度,很多时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就被连累着受罚了,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一点抚恤金也很快被罚末了。
赵国的朝堂上也很热闹,老赵王刚过世不久,新赵王才刚登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面对公认天下第一的秦国派来的使者,心里还有有些犯怵的。
秦使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让赵国无条件退出上党地区,理由是这个地区是韩王割让给他们的,赵国这算是无耻的截胡,勒令他们悬崖勒马,立刻全军撤出该地区,并公开道歉。
秦国朝堂分成了两派进行了激烈的争论。
一派认为秦国强大,赵国弱小,无论人口、粮食、土地都不是一个量级的,除非再来一次六国伐秦,不然肯定输,而且秦国站理,这是韩王割让的土地,本来那块地也不是赵国的,给他们也不亏,还能赚个顺水人情,免得得罪秦国,被对方针对打压,得不偿失。
另外一派则认为,上党地区是赵国的门户,一旦被秦国获得,就直接与秦国接壤了,他们居高临下,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对赵国重镇发动进攻,以后每天都要生活在秦军的阴影中,必须守住上党地区。
其次秦国日益强大,今天让他一块地,明天又让一块,抱薪救火的事情做不得,反正秦国有灭六国的想法,迟早都有一战,不如把战火烧到上党地区。
朝廷内部名将如廉颇、乐毅、李牧、赵奢、都是万人敌,文臣也有蔺相如等智谋之士,上党的韩人愿意主动归附,我们又占着地利,即使国力有所不及,但敌人远道而来,只要挡住对方坚守几个月,自然可以让对方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