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洲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手臂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结疤,体温也不高了。眼见着陆允洲的气色越变越好,可见之前身体底子不错。
他应该出身富贵人家吧,对了他之前还提过嫡母,忠仆,也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这些称呼,周禾如是想着!
其实周禾挺担心陆允洲不能适应山里生活的,就像她,虽然只换了个芯子,完全拥有原主的生活技能,但还是忍不住会怀念之前的生活。
怀念家里的淋浴,怀念随时都可以让她喝上热水的饮水机,怀念智能手机,最最怀念的竟然是家里的抽水马桶。
周禾不由好笑,拥有的时候只是平常,一旦失去才觉得如此珍贵。自己都这样了,陆允洲能适应吗?不过,她看得出陆允洲在努力的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论周禾做什么陆允洲都积极的在一旁学习,询问!
比如周禾看看天色,打算将陆允洲之前睡得毛皮垫子拿出来通通风。这垫子其实早该晾晒一下了,只是之前陆允洲一直躺着养病,这才拖延了。今天天气晴好正是将被褥搬出来晾晒的好机会。
小屋后头的背阴处有个木头架子,周禾将毛皮褥子挂在上面,一面用藤编的拍子轻轻拍打一面跟陆允洲解释:“皮毛的东西不能在阳光下暴晒,不然就坏了,需要放在阴凉处通风才好,再用拍子拍去上头的灰尘,晚上就可以睡上赶紧的被褥啦!”
陆允洲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转而又向周禾请教起别的。他可能是身体真的好了,又或者是对山间的一切很好奇,总之今天的话说的比前几天加一起还多。
不论对方问什么周禾都耐心的解答着,虽然很多事她也没有经历过,但是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并不妨碍她给出正确答案。
聊着聊着,陆允洲忽然问道:“姑娘最近家中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必不会推辞。”
周禾愣了下才笑道:“是有些事情,不过我还能应付的来,多谢你,要是有需要我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晒完被褥,周禾便说要去之前设的陷阱看看,陆允洲又提出来跟她一起过去。
周禾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算不得远,倒也不怕陆允洲太累,点头应了。周禾带上自己专属的弓箭,又给陆允洲拿了一把周猎户之前用的猎叉,两个人依次开始检查陷阱。
陷阱是周禾前头下山时设下的,想着时间不长并没抱太大希望,不过她们运气很不错,走到第二个陷阱的时候,就在里头发现了一只肥硕的野兔。
这兔子掉进去的时间应该不长,还活着,腿被捕兽器压住了。周禾他们到的时候正用两个大门牙,“嘎嘎嘎”的嗑着铁夹子。
周禾开心的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可以加菜了,给你尝尝我烤的兔子。”
周禾正想跳下陷阱去抓兔子,陆允洲已经抢先一步行动,然后将野兔交到了她手上。
周禾有些吃惊:“你的身手这么好?”对方的动作敏捷,不过一个转瞬就拿到了野兔,这还是在他伤了一只胳膊的前提下。
陆允洲道:“之前家里为兄长请过武师傅,我跟着学过。”
“哦。”周禾了然,大户人家嘛,让儿孙强身健体学点功夫也不奇怪,况且具原身的记忆,周猎户的身手更好呢。
周禾熟练的给野兔剥皮,又到溪边去清理内脏。掏出来的内脏直接被水流冲走,它们顺着流水的方向越飘越远,最终成为鱼儿的食物。
处理好兔肉和皮毛,周禾带着陆允洲往回走,她打算先将兔肉烤上,再去巡视剩下的陷阱。
周禾又在路上捡了些松枝,在木屋的篝火上搭了个简易的烤架,她给兔身先涂了一层蜂蜜,再抹上盐和辣椒末,一条木棍从兔子的口中穿过,架在火上烤。
野兔肉很瓷实,脂肪少,涂上一层蜂蜜会防止它烤得太干太柴,也会让滋味更好。
做完这一切,只需偶尔再将野兔翻个面,让其尽量受热均匀就好,这个活计不算难周禾打算交给陆允洲,自己则继续去检查剩下的陷阱。
等到周禾再次回来,野兔已经烤好了,整间小屋都弥漫着诱人香味。
周禾吞了吞口水,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在,可她吃上野外烧烤,也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呢!
刷了一层蜂蜜的兔肉保留了住了肉本身最原始的风味,揭开烤的焦黄的外皮,露出里头深粉红色的肉,油脂的汁水滴滴答答流下来,落在粗瓷碗里,变成一个个圆圆的略带黄晕的油花。
周禾和陆允洲一人一条兔腿,就这么抓着骨头啃。咸甜适中的口感,扑鼻的香气,再配一口清爽解腻的白米粥,真是让人满足极了。
吃完了兔子,周禾负责洗碗,陆允洲负责将火塘清理干净,刚才烤兔子时候滴下来不少油脂,如果不及时清理再次燃起火堆屋里就会有异味。
正忙着忽然外头有些嘈杂,周禾有些奇怪,现在可不是村民上山的好时候。
村里正在耕种,周家因为分家时没有田地,周禾又这才显得清闲,其他人家可都在忙着准备春耕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往山上来?
陆允洲冲着周禾挑了下眉毛:“有人来了,似乎来人还不少。”
正在这时周二领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一见周禾和陆允洲就得意的对村长说道:“三哥我没说错吧,这丫头的确在这里跟野男人私会!”
他见周禾一脸的惊讶,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猜错,指着她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当叔叔的好意给你做媒你说要守孝,一转眼就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我周家的脸简直让你丢尽了。”
想着昨日在村口受到的屈辱,周二就气愤难当,如今他将这一腔怨恨都发泄到了周禾头上,一张口就是不堪入耳的辱骂。
周二越骂越上头,陆允洲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他恨不得立时就割了这泼皮的舌头。
周村长听不下去,出来制止,周二却嘿嘿笑道:“三哥,昨日你是怎么处罚我的,今日就一样惩治这个贱丫头一番。”
说完他的笑容更大了,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阴狠:“说来这也是我们的家事,不该让三哥多费心,不如就将这丫头交给我吧!”
说到这儿他阴恻恻的看了周禾一眼,才继续说道:“我保证让她再也做不出有辱家门的事。”
周禾只觉得脊背一凉,她还从没有直面过这么赤裸裸的恶意,情不自禁就向后了退了半步。
退到一半又想着不对,这周二血口喷人,我这样岂不是显得心虚,我好意救人怎么到他嘴里却变得如此不堪。
好在周村长还愿意听周禾解释。
周禾赶紧开口:“他是我......”
“我是她的未婚夫婿!”陆允洲语出惊人。
他是我在这山里救的人。
周禾没想到自己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抢了台词,而且说的内容还这么有冲击性。
她呆呆的扭头看向身后的陆允洲,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没等周禾说什么,周二却是抢先一步开了口:“我呸,她哪里来的未婚夫,分明是你们两个勾搭成奸,眼见着事情败露,这才故意找的托词。”
周村长也不太信,这人他从未见过,虽然穿着打扮跟他们一般无二,但对方明显跟自己这群人不太一样。
不知怎么滴,一直高傲自持的周村长,竟会在这个少年面前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分明是同样的衣衫服饰,为何他的气度比镇上那些官老爷还要慑人。
见周二说的不堪,周村长连忙收起自己的心思,自己询问陆允洲“你说是禾丫头的未婚夫婿,有何凭证,何人做的媒,何人立的契?你与她又是如何相识的。”
周村长不亏是村长,相比周二毫无章法的大呼小叫,他句句话都问到了点子上。
是啊,婚约可不是空口白话随便说说就行的,总得拿出凭证吧!
陆允洲老神在在,扯起谎来毫不变色:“并无媒证!”
他这话才一出口,周二就忍不住嗤笑一声,刚想出言讽刺却不料对方忽然画风一变,接下来的话让他目瞪口呆。
“数月前我在山里行走时遇险,幸得周大叔相救,为报大恩我答应入赘周家。因我要归家告知父母,这才将婚事暂缓。
不曾想我前几日再度归来,周大叔却已不在人世,入赘之事乃我与周大叔的君子之约,并无人得知。但是周大叔将其惯用的一把匕首交于我,当可以此为证。”
周村长沉默了,他在心里思忖着陆允洲话里的真假。若说是假的,那扯这种谎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先不说入赘对于男子来说是多么的有损颜面,稍稍有点傲气的人都不屑于此。退一步讲便是有人为了谋财入赘,周家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家境也不过普通而已。
面前的少年虽然看起来有些体弱,可他委实长了一副好相貌,凭着这一点想找个富贵人家入赘并非难事。
可要说他说的话是真的,为何之前周禾被逼到了那般田地,甚至连过继的法子都想了,也不提与他的婚约?
周村长这样想着,便也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