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折腾了一两天,等唐蕴他们到顺宁府,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到了府城,便去了先前打听好的客栈落脚。
州府的物价果然是比县城贵上不少,安平县最好的客栈一个晚上也不过七八百文钱,顺宁府一间中等偏上的客栈,一晚都要一钱银子。
唐蕴付钱的时候十分肉痛,心里更加坚定快点找好院子的决心。
几人稍事休息,柱子和小桃留守客栈,唐蕴和周青岑,以及车夫郑大,带着货物先直接去了小柳巷找张敬延。
原先听着叫小柳巷,还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巷子,此时,站在古朴厚重的大门之前,再看上头悬挂着的铁画银钩张府牌匾,以及门口两尊威武气派的石狮子,唐蕴和周青岑对视一眼。
嗯,看来这个张老板确实是“实力派”
敲了门,小厮见他们穿着打扮都不凡,也很是客气,听到是来找张敬延的,就更加客气了:“原来是二爷的客人,您二位稍等下,我去通报一声。”
很快,带着笑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张敬延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三四个家丁,人未至,声已到:“唐老板,有失远迎,莫怪罪啊。”
“张老板客气了,别怪我真上门叨扰才是,”唐蕴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说:“货物都已经带来了,都在门口的马车里。”
郑大已经把马车驾到了张府大门口,张敬延低声吩咐身边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管家一个眼神,身后几个小厮便麻利地从马车上搬货,东西也不多,三下五除二便搬下来了。
张敬延随手从里头抽出两盒,打开扫了一眼,便合上盖子:“东西没问题。你们一路过来应当很累了,咱们到里头说话。”
张府不仅是外头看着气派,里头更是别有洞天,院子占地极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一不具,在内院竟然还引水为湖,扫一眼澄净的水面和游动的锦鲤,便知晓张家颇具家底。
唐蕴和周青岑眼观鼻、鼻观心,心下吃惊,面上却很会装相,半点没露出吃惊的神色,大方对张敬延道:“张兄,府上风景独好,实在是叫人羡慕。”
语气不卑不亢,没有因为窥见张敬延的家底就自觉低他一等。
张敬延这些年走南闯北,也和许多商人打过交道,来过张府的也不乏少数,只是大部分人见到他家如此气派,后头再跟他合作便会更加客气。
像唐蕴他们这般,能如此淡然处之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原本想着不过是小地方来的小老板,虽然实力超群,但眼界也比不得他们生在州府的。但唐蕴他们的表现却让张敬延更加相信,他们都是有大抱负的,胸有丘壑,不怕见到些蝇头小利便分不清南北,忘记了合作的初衷。
张敬延心中满意,脸上的笑容便也越发灿烂,自谦道:“嗨,不过是蒙了祖荫,像唐兄这般有能耐的人,假以时日,说不定宅子比我家还大呢。”
唐蕴家的胭脂水粉如此之好,若是能蒙圣眷,点为皇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进了内厅,里头更加豪华。
拳头大的东海明珠和红珊瑚,还有罕见的珐琅和象牙。
谈话间才知道,原来张敬延的哥哥是顺宁府通判,掌管一府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事务,也难怪张敬延走南闯北如此顺当,有人在前头保驾护航,谁敢不给一分面子。
何况,张敬延也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为人十分健谈,身上没有世家公子的自傲,反而颇有些江湖人的豪气。
张敬延对唐蕴的事情表现的十分热心,浅聊了几句后,便叫管家呈上两张薄纸,上头细细写了现在顺宁府出售的一些宅子、铺子,张敬延热心的给他们介绍了其中几处,介绍完了又说:“虽然你带着车夫过来,但是顺宁府大,怕你们找不到路,我这两天左右在家里歇着,若不嫌弃,我同你们一起去看看,早点把宅子定下来。”
若张敬延只是个寻常商人,唐蕴一定卖这个人情。但是张敬延他哥是正八品的父母官,张敬延这个情就难承,以后不好还。唐蕴婉拒了他,但不驳他面子,找张敬延讨了个熟悉路的家丁,陪着一起去。
“唐兄弟如此坚持,我也不劝你了。我家管家在府城住了几十年,熟悉城里每一条大街小巷,便叫他陪你去吧。”
管家手里头大事小事一大堆,叫他去陪着自己看房子,说出去都要说不懂规矩。唐蕴面露难色,十分为难的样子。
这一次张敬延硬是要他受自己的恩情,半揽着唐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好了,莫再说了,若不要我们家管家陪,便我陪你们去,你自己选个便是。”
唐蕴只好应下。
一路上对管家很是客气。
管家姓张,原本姓什么没详说,只是提了句家主赐姓。唐蕴和周青岑便明白意思,对人愈发客气。
很快便到了张敬延给唐蕴找的几个宅子,位置、大小、价格各有出入,最贵的要两千多两,便宜的也要七八百两,最贵的那个位置最好,四进大院子,无论是院内风景还是屋内的器物皆是一应俱全。
唐蕴他们是赚了些钱,但也没打算把所有的钱都砸在宅子里,最后选了个位置适中、大小适中的院子。
原主人是顺宁府同知知事,年前升调去了外地,院子便空下来了。
两进院落,里里外外有□□间厢房,院子里头有两颗巨大的柿子树,夏天十分好乘凉。两侧厢房也栽了不少花木,还有七八颗桂花树,周青岑非常喜欢桂花的味道,于是唐蕴便定了这宅子。
因着有张府的面子,原本九百多两的宅子,最后八百五十两拿下。唐蕴现场付定,交了钱,办了契书,没一会儿,白花花的银子交出去,换回来一张薄薄的宅契。
唐蕴只扫了一眼没多大问题,便交到了周青岑手里。
还叫张管家侧目了一下。
宅子虽然收拾得也还干净,但毕竟有一两个月没住人,还得喊人来洒扫一番。再者,宅子定了,也得把柱子和小桃他们都接过来,留两个小的在客栈看着财货,终归是不放心。
唐蕴和周青岑也没耽搁,先把张管家送回张府。
张管家下马车时,周青岑喊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锦囊塞到张管家手里,语气柔和的说,“今日累着您跟我们跑上跑下,一点小心意,务必收下。”
张管家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伸手挡住了周青岑的手,没接银子,只是说:“主子交代的事情就是我们分内的事,郎君莫要如此客气。”
周青岑说:“事情是主家交代的不假,可您如此尽心尽力,若连这一些小东西都不收,我们也过意不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管家便也不客气,悄悄收了。
唐蕴把人送下马车,张管家站在门口,等他们的车子离远了才走。
回到宅内,张敬延和他大姐坐在亭子里头,一边烤火,一边看鱼,听到后头传来的声音,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张管家快步上前,把周青岑塞给他的钱袋子交到张敬延手里,“就像您料想的那样,唐家夫夫定了原先钱知事的宅子,这是那周夫郎下车时给我的。”
张敬延接过来,打开看了下,笑笑,又把钱袋子给封好丢到张管家怀里:“倒是客气。你收了吧。“
张管家这才打开钱袋子,里头竟然是一小把小金瓜子,大概七八两左右,他们给的不少,七八两金就是七八十两银子了。
“唐蕴和他那哥儿确实不像是乡下来的人。”张敬延自言自语了一句,扭过头问旁边的女子,“大姐,我今天拿给你用的那些个香粉、面膏和头油,你用着怎么样?”
旁边穿着白狐裘的明艳女子说:“就是他家做的?用着确实很不错。”
唐蕴他们来的时候,张洛榕也在屋子里头,因为是外男她需要回避,所以没有出来。
他们在内厅说话的时候,张洛榕隔着屏风扫了一眼,叫唐蕴的没让她有多少印象,只是那个哥儿,看着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张洛榕这么挑剔的都肯定唐蕴家的东西,张敬延更放心了,嘿嘿一笑,兴奋地搓着手:“姐,不瞒你说,我感觉能靠着唐蕴,赚上一笔大的。我在唐蕴那里拿了三百两的货,等立春后我便出发,这一趟之后就知晓他的货在北边受不受欢迎了。”
听到弟弟不日又要离家,张洛榕收了心思,叹了口气:“……整天在外头跑,你家夫人就不嫌弃你?“
张敬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家娘子巴不得我多赚点钱呢,哼哼,大哥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今年我多挣点,使使力,争取让大哥再动一动。”
张洛榕摇头,最后只是逸出一声叹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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