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
周青岑洗了澡,坐在桌边,唐蕴穿着和他一样颜色的中衣,手里拿了一块巾子给周青岑擦头发。
周青岑脸上红晕还没消,眼皮子掀了掀:“……相公,以后在人多的时候,不能随便搂搂抱抱,别人会笑话。”
大衍朝虽然民风开放,但还没有开放到大庭广众之下亲昵而不叫人侧目。
唐蕴手指勾在周青岑下巴,略使了点力气,周青岑被迫抬起头,鼻尖轻蹭,温热的唇随后跟上,唇缝被温柔□□,湿润的呼吸在口中交缠,一吻毕,周青岑脑袋垂在唐蕴劲瘦的腰部,微微喘着气。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在唐蕴手上轻拍两下,柳眉微蹙,“你这人,总是说不过就。就……”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哼”了一声,扭过身体不再看他。
唐蕴见他一副气恼极了的表情,放柔了声音哄人,抬起手乖乖放在脸颊边,做保证:“好老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场合。”
顿了顿,伸手握住周青岑的手指,指节交缠在一起,“唔,青岑这样好,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
周青岑抬眸,唐蕴黑溜溜的眼珠便一错不错盯着他。周青岑终于败下阵来,泄气一般靠在唐蕴身上:“那也不能这样呀,像什么样子。”
头发擦到不滴水了,唐蕴这才停手,随手折了巾子放到桌上,自己走到周青岑面前,双腿贴着周青岑的膝盖蹲下来,乌黑的头发垂落在他脸侧,有无患子的香味。
“我对你敬之爱之,怜之惜之,关心爱护我们的人只会觉得我们感情好,而那些笑话我们的人,也不用放在心上。。”
“可……”
唐蕴看夫郎渐有松动的表情,便不再多说,只是温柔地握着周青岑的手,眸色微沉,轻声说:“青岑,夜深了……”
炙热的呼吸吐在周青岑白皙的手背,夫郎白瓷一般的皮肤染上热意。
终究没舍得抽出手。
周青岑垂了眼,唐蕴便明白,趁着周青岑没防备,一把捞起人,跌进柔软的床榻里。
……
这夜,老郑家的院子不宁静,隔壁孟家,也有人深夜无眠。
孟家院子比郑家要大一些,有五间房子,东边两间,西边三间。孟令文住在东边房子里,白露住在西边孟婶隔壁的小屋子。
前阵子,孟婶请周青岑充当白露的娘家人,邀着周青岑他们家过来吃饭,拿了礼钱,算是给白露下定。
原本下定的手续比较复杂,不过白露是孤儿,只是意思意思就好。
下定之后,白露就搬到了孟令文隔壁的房间。等成亲后两人才会正式住在一起。
孟令文起夜,发现院子里头有个小小的影子,乌黑黑一团,瑟缩着,抬头望着一轮皎洁明月。
白露想事情想的有点深,直到肩膀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下才回过神。
白露身体先是紧绷,察觉到是熟悉的气息后,渐渐放松了身体,靠在孟令文身上。
孟令文把披着的衣裳盖在白露身上,单手环着他,好叫他能从自己身上取暖。
“睡不着?”
白露闷闷摇头,吸了吸鼻子。
沉默好半晌,垂头丧气的:“孟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孟令文讶异地望着小哥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露也没有等孟令文的回复,径自往下说:“我以前……嗯,就是你救我之前,我在那里认识的哥儿都是等到年纪到了,找个合适的人成家,也不能挑剔太多的,只要有人要就可以,因为我们是哥儿。成家之后要干活、侍奉公婆、生儿育女。”
“我伯母常说,我连爹娘都没有了,谁能给我一口饭吃,我就应该感恩戴德。我明白,所以我拼命干活,我怕他们不要我。但是……但是我伯母还是想要把我卖掉。其实之前我不是遇到了意外,我是逃出来的,我跑了,我想就算是死在路上,也比待在那里好。”
白露是个胆小又性格内敛的哥儿,很少说这么多话。但是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头已经闷了许久、许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遇到了你,遇到了青岑。你教会我什么叫尊重,而青岑教会我什么是自强。他说哥儿也不比谁差的,他那样厉害,你看那些香皂、那些胭脂水粉,他竟然都会做,我也想像他那样,可是我好像永远都追赶不上他……呜……孟大哥,我真的很没用……”
白露再也忍不住,在孟令文怀里呜咽了起来。
孟令文温柔地抚摸着白露发抖的背脊。默默地陪伴着他。
等到白露的哭声渐小,他才温柔地抬起白露的脸,用袖子擦去他铺了满脸的泪水,白露的两只眼睛通红,跟兔子一样,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也十分显眼。
“小露,你觉得唐大哥厉害吗?”孟令文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白露。
白露打了个哭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老实巴交的说:“厉害,唐大哥会赚钱、会谈生意,我们都服气唐大哥。而且唐大哥还对青岑很好,给他洗衣服、买好多好东西,之前我还偷偷看到有大商人跟唐大哥说亲,要把女儿给他做小妾他都不要呢。”
孟令文本来只是想开导一下白露,听到他滔滔不绝地夸唐蕴,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觉得我厉害吗?”
白露眼睛一下就亮了,提高声音:“当然!孟大哥是最厉害的人。”
孟令文自嘲一笑,双手摊开:“可是你看,我不会谈生意,也不太会赚钱,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小大夫,没有给你送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大商人想要把女儿嫁给我,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厉害?”
“怎么能这么说!”白露急了,抓着孟令文,大声说“孟大哥就是很厉害啊,孟大哥是大夫,能够救好多好多的人,怎么能算不厉害。而且孟大哥又不是做生意的,当然不需要会谈生意啊!”
孟令文没想在白露心里,他是这么好,永远是这么好。
他弯了眼睛,漆黑的眼眸里只有白露的脸,半晌,没忍住,伸手戳了下白露气鼓鼓的脸:“你看,我不是唐蕴,你也不是周青岑,所以你不需要像周青岑,你是白露,在我心里已经很厉害很厉害的小露。”
“啊……”白露呆愣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热气直冲脑门,一下子竟然羞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别扭的移开眼,瓮声瓮气:“我、我哪有那么好。我没有最好。”
孟令文第一次强硬地掰过白露的身体,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顿:“你善良、懂事、能干,你很好。不比任何人差。”
“……真的有这么好?”白露怀疑地瞥着他。
孟令文眨眼,隐约看起来有点伤心:“小露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
“不、不是……”白露呐呐低头。
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头的手被人轻轻拉住,随后整个人都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白露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耳边响起,嘭嘭——嘭嘭——剧烈的好像要冲破束缚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他听见男人问:“小露,我们这个月就成亲好不好?”
原本定的婚期是在下个月。
可就那么十几天,孟令文发觉自己已经等不及,要先把他的小露先拢入怀中了。
**
唐蕴邀请了几个分销店的老板过来看货,周青岑研制出来的药皂、四色胭脂,以及却老面膏受到了众人一致好评。
特别是杨素茹,见到那四色胭脂爱不释手,“竟然能想到把四款胭脂放在一个盒子里,虽然四色胭脂比普通胭脂贵上许多,但比单独买四款颜色还是划算,想来一定会卖得很不错。”
唐蕴当然不会错过让自家夫郎出风头的机会,笑着说他们家的方子都是夫郎研究出来的。
另外一个同唐蕴合作的老板看着他俩,心里是又酸又羡慕,半开玩笑半真的说:“难怪你们周家胭脂铺子开到我们宁县,我们其他人连汤都没得喝了,一个会做产品,一个会做生意,唉,只能说多谢唐老板手下留情,不然我们真是没活路了。”
唐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着说:“沈老板别这么说,我们一家也没这么大能耐,吃不下这么多生意,还要和几位老板鼎力合作,大家都有点赚,生意才做得起来。”
“还记得同唐老板第一次见面,你说宁县的胭脂水粉行当要换个人来做主,我当时觉得是唐老板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这里放大话,没想到啊……是我们老了。”有个老板边笑边摇头。
“这一次的新品,还请各位老板帮忙多做推广。”
说到正事,大家便收了调笑的心思。
“和唐老板合作也有段时间了,说实话,你家的产品其他我不担心,就怕不够卖,不知道唐老板准备了多少货?”
“放心,量足。”
为了这一次上新,唐蕴和周青岑把铺子这几个月来赚的净银投入了八成,一千多两银子堆在货里,这是风险极大的一件事,这一炮如果打不响,那就是血本无归。
杨素茹笑:“唐老板讲话这么硬气,看样子准备了不少货啊。”
唐蕴微笑,目光从几个老板脸上掠过,“我准备了一千五百两的货。”
“嘶——”
只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吸凉气声。
杨素茹半晌说不出句话,“……唐老板,大气。”
一千五百两,他们几家铺子去年一整年做的生意都没一千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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