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间，宋舒白听到了好些交谈声。
“这批就是新来的玩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哎，质量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找找新的。”
“是不是现在的大学生都学精了？不是说这次有好几个好苗子么？怎么才送上来这么几个？”
“哎，好像这个还可以。”
话音刚落，宋舒白便觉得自己的胸腹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了个浑圆。
他吓得瞬间清醒了，抬眼便对上一张硕大无比的脸。
什么玩意儿？！
宋舒白刚想开骂，嘴巴却像是被胶牢牢固定住了一样，死活张不开。
他试图仰头，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一行血字——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不要被人发现你是活人！】
【记住你的现状！你只是个娃娃！表情恬静的娃娃！】
【残次品会被直接销毁！】
宋舒白没反应过来，他只是被小小的砸了一下，怎么连物种都变了？
“咦，这娃娃怎么会有表情？”
宋舒白浑身一怔，立刻收敛，恢复成乖巧恬静的模样。
抓着他的人讲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查出问题。
他疑惑道：“你看错了吧？是不是最近有表情的残次品太多了，你看得有点疑神疑鬼了？”
“嗯，有可能吧……可我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要不直接销毁吧？”
“啊？那这个月的产量可就不够了。老板不是还要参加展销会吗？总不能拿库存去吧？”
“啊？那怎么办？”
握着他的人咂咂嘴，叹了口气：“看着也怪像样的，就这样吧。”
“娃娃么，经得起玩不就好了么？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将宋舒白随手丢进箱子里，然后扣紧了盖子。
黑暗再一次笼罩了宋舒白的视野。
箱子内空气稀薄的可怕，宋舒白坐着坐着有些困了，他半阖上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盹。
忽然，他听到身边的棉花娃娃发出了细若蚊呐的声音。
“学长，是你吗？”
宋舒白愣了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小学弟？！
他这会儿不应该好好地在宿舍里呆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看就是他。”旁边的布娃娃阴阳怪气道，“不愧是天选啊，连模样都比我们好看。”
宋舒白被熏得喷嚏连连。
有必要吗？
不都一个下场？
他深吸一口气，问向小学弟：“你们怎么进来的？宿舍不是绝对安全？”
“确实安全。”小学弟一五一十的交代道，“但有前提是，不能争执。”
“你跟严学长走了以后，好多人来找你们，我们说你不在，他们不信，后来就吵起来了。”
“宿管阿姨说闹腾的孩子需要接受惩罚，就变成了这样。”
宋舒白讶然，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闲情吵架？
“所有人都变成了娃娃？”他追问道。
小学弟猛的一颤，随即疯狂摇头。
宋舒白清楚的看见，他的脸彻底白了。
他皱了皱眉，还想追问，布娃娃却率先看不下去了：“人都被吓成啥样了？你还问？有意义吗？”
“还活着的人都在这了，你没瞎就自己看！”
宋舒白沉默一瞬。
从他们被转移到这个房间后，说话活动喘气的，不超过五个。
而如果他没记错，起码还活着十多个人。
短短几个小时，走了接近三分之一。
“他不是你严学长。”宋舒白脸一黑，恹恹开口，“你严学长不在这。”
小学弟傻了，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那个人分明长了一张和严学长一模一样的脸！
“学长，你是不是弄错了？”小学弟咽了口口水，满怀希冀的问道，“他不是严学长还能是谁？天底下还有和严学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宋舒白心情有些微妙，人或许没有。
但不是人，就很难说了。
布娃娃似乎也觉得小学弟有些搞笑，毫不客气的开起地图炮：“这年头，连高中生都这么天真了？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呢，就一口一个学长叫上了。”
“万一你真学长来了，看你管一个冒牌货一口一个叫的亲热，他该怎么想？”
“行了！”宋舒白被吵的头疼，“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赢了，你们就能活下来吗！”
“你又是谁？”
“卜卟韧啊！”布娃娃哼了一声，“怎么，宋学长没听过我名儿。”
宋舒白没吭声。
卜卟韧，学校知名非典型渣男。
泡过的妹子能从学校头排到学校尾，却愣是没有一个妹子肯站出来说他一句不好。
他家里有些小钱，平时出门不是开车就是打车，倒是没料到他也上了这辆班车。
卜卟韧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仙女也得吃饭喝水。学生坐个班车怎么了？还不许我追求刺激了？”
宋舒白意外极了。
追求刺激？
这么说，他早知道这辆班车有问题咯？
“你也看过论坛上，那个帖子？”
“学生逛逛自己感兴趣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宋舒白平静的说道，“那请问，追求刺激的你，有料到，自己会变成布娃娃吗？”
卜卟韧脸一黑，不作声了。
那就是没料到了。
宋舒白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变布娃娃一事，不在原帖之中。
他忽然有一丝丝后悔。
早知道这种虚无怪谈会成真，他应该熟读并背诵全帖。
这样一来，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动。
“变娃娃的事，谁知道细节？”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沧桑。
他不是没尝试过寻找答案，但提示器只提示规则，至于其他，他选择沉默。
好一会儿，才有一道弱弱的女声道：“我，我好像知道一丁点。”
宋舒白倒吸一口凉气。
这屋子里，除了他们，怎么还有别人？
“你谁？！出来！”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梳着俩羊角辫，脸颊涂的红彤彤的女娃娃走进了月光之中。
“我叫陶白白。”女娃娃细声细气的说道，“你们或许不认识我了。我也算是你们的学姐。”
宋舒白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陶白白？
那不是十三年前失踪的女大学生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布娃娃是校园世界的隐藏本，达成启动的条件很苛刻，只有和NPC交易失败才能启动。”
“启动之后，所有副本内还活着的玩家都会以娃娃态存在。”
宋舒白瞪大双眼：“你们不是直接变得娃娃？”
小学弟摇摇头：“不是的。一开始在一个黑房子里待着。后来困了，睡着了，醒了就成了这样。”
得，成自己的锅了。
宋舒白重重叹了口气。
他不是圣母，但一口气牵连这么些人，他着实过意不去。
不过……
宋舒白看向陶白白：“陶学姐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吗？”
“十三年。”陶白□□准的说出了时间。
宋舒白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陶白白苦涩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有必要骗你吗？”
几乎是同时，血字再次蹦跶到宋舒白的眼前——
【捂住你的耳朵！别听！她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