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这声音,清晰的宛如已经敲响的丧钟。
许晓晓惊恐地缩到了最里面。
角落里的赵志不由打了寒噤。
齐大宴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面具遮住了慕榆的脸,但她的神色估计也不太好。
荆宁皱紧了双眉。
早在10点10分的时候,黑眼镜就精准地预知了门外的敲门声。
而这次的预知,是第二次。
“看吧,我说得是完全正确的!”
“你们必须乖乖听我的!”黑眼镜得意极了。
见众人都不敢反驳他,他隐约成了这支小队伍的首领。
“谁去开门呢?”他故意拖长声音,将狎猝恶意的目光扫过众人。
许晓晓、赵志不自觉地往黑暗里缩了缩。
齐大宴也深深地低着头。
慕榆暗中握紧了拳头。
荆宁避开了他的视线。
谁都不想死,谁都不想被选中。
“你!你去开门!”黑眼镜伸手指向慕榆。
“快!别磨磨蹭蹭的!快去开门!”
被选中的慕榆眼神一冷,她没有犹豫,快步走过去就要把门打开。
突然,抓着门把手的右手被人拉住了。
慕榆不解地抬头,是荆宁。
“等一等。”
面具后的黑眼镜表情猛地一变:“演员,你干什么!”
荆宁没有搭理他,只对慕榆轻声道:“再等一等。”
“咚咚咚。”
一阵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后,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开门吧,你该吃药了。”
不是新娘的母亲,这声音更加温雅平和,是新娘的婆婆?
“医生叮嘱过,你的身体要想养好,就必须按时吃药,注意休息。”
慕榆马上想到了《新娘守则(二)》中的第五条:新娘需要定期服用药物。
是新娘的婆婆来送药了?
她疑惑地看向荆宁。
荆宁正耐心等待着,等外面没有再响起说话声后,才把客房的门打开。
走廊上的灯光似乎明亮了一些。
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荆宁的推测是正确的。
单独住在客房里的“新娘”,听到敲门声后,并不会立刻开门。她要听清楚了外面的那个敲门人是谁,才会把门打开。早在10点10分的时候,黑眼镜也是这么做的。
他虽然早就知道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但直到新娘的父母说完话之后才打开了门。
结合《新娘守则(一)》第六条规则“新娘白天必须关好窗门,有人敲门,一定不要打开”——听到敲门声,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能随便打开。
在这个古怪诡异的祖宅中,“新娘”对敲门声异常谨慎。
甚至,“新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把喜帖剪碎,丢进垃圾桶里。
——这是基于目前找到的所有线索,按照逻辑,进行的推理。
推理对了。
荆宁用余光看向依然坐着的黑眼镜,他阴冷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她的后背。
他想给慕榆使绊子,所以才会催促慕榆去开门。但他的这个阴谋,被那个该死的“演员”破坏了!
慕榆手心里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荆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才缓慢地朝门外看去。
古色古香的走廊里,站着两个人。
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左边的那个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裙,裙子的领口、袖口都有精细的绣花,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应该就是新娘的婆婆。
右边那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衬衫,是新娘的公公。
新娘的婆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六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里都有一颗黑色的药丸。每人都有份。
荆宁拉着慕榆站在一边,把位置让给黑眼镜。
黑眼镜本不满她帮助慕榆,现在看她这么识时务,只能压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托盘中的一个小盒子。
他命令五人:“都把药拿了。”
荆宁五人有样学样,把装着黑色药丸的盒子拿了。
托盘空了以后,新娘的婆婆似乎松了一口气。
“吃了吧,别误了时间。”
“这些天你精神有些不好,吃了药才能好些。”
荆宁看着白色塑料盒中的那颗黑色药丸,犹豫着。
这颗到底是什么药?能吃么?会不会……
“你……不吃药?”
冰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呲呲呲——”
走廊上的大红灯笼有开始诡异地闪烁起来。
因为距离近,荆宁甚至能看到两人白色面具上正慢慢蠕动的黑色阴影——就和之前的新娘父母一样!
“快!快把药吞了!”
“不然,他们就要暴走了!”
黑眼镜压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荆宁看过去,他已经抬手把药丸丢进了嘴里。
因为他的催促,许晓晓和赵志也哆哆嗦嗦地把药丸吞了进去。
“哗啦哗啦——”
夜风变得剧烈,新娘公婆的影子也开始快速变大。
似乎“新娘”不把药当着他们的面吃掉,他们就会生气,就会暴怒。
身边的慕榆咬了咬牙,打开盒子,正要把药丸吃下去……突然,荆宁抓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黑眼镜:“快点啊!你们两个磨蹭什么?是想让我们一群人跟着陪葬啊!”
荆宁用余光观察着,里面的齐大宴也因为黑眼镜的催促,把药吃了。
慕榆迟疑了一会儿,把药丸丢进了嘴里。
就剩下荆宁她一个人了。
“呲呲呲——”
大红灯笼的电压似乎更加不稳了。
黑色已经从面具的两边蔓延到了正中间。
影子也有东西似乎要挣破而出。
荆宁心中默数着时间,在新娘公婆的利爪完全长出来前,把那颗黑色药丸放入了嘴里。
夜风停了。
灯不再诡异地闪烁。
黑色迅速地从面具上消退。
影子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危险消失了。他们安全了。
新娘的婆婆贴心地道:“吃了药就好好休息,有事可以叫我们,我们就住在隔壁。”
两人离开,走进了走廊右边尽头的那间房子里。
“你疯了?”黑眼镜速度冲过来,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他警告地瞪了荆宁一眼,“你迟早会害死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观察着她:这个女人怎么没有反应?
“头……我的头好痛!”屋内的许晓晓双手抱着头,半蹲在地板上,十分痛苦。
赵志好像想到了什么,掐着咽喉,不断地干呕着。
黑眼镜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来路不明的药也敢吃,蠢货!
他想象着慕榆和“演员”也会和那两人一样抱头痛哭,痛苦挣扎,但等了几秒,两人一点“症状”也没有,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
“你……你们……”他吃惊地张了张嘴,“你们不是……药……”
“你是说这颗药?”
荆宁张开嘴,把藏在舌根下的黑色药丸吐在了手心里。
“都不知道是什么药,我怎么敢乱吃?”
慕榆冷笑一声,也把药吐了出来:“你是故意的!你早知道药有问题,还催我们吃!还假装自己已经把药吃下去的样子,来骗我们!”
黑眼镜全身一僵。
他的计谋被看穿了!
“还好演员提醒了我,不然连我也要被你骗了!”
刚才荆宁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不要吃,藏在嘴里。
慕榆一把抓住黑眼镜的衣领,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故意害人?”
黑眼镜意外这个短发女人的力气会这么大,竟然让他挣脱不开。惧怕对方的武力值,他只能讪笑道:“没……没有。这……这药死不了人的。”
“许晓晓!”
荆宁一回头就看到许晓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跑过去,蹲下身,用手指去触碰许晓晓的脖颈动脉。
还好,还有心跳。
“她怎么样了?”慕榆松开黑眼镜衣领,快步走了过来。
荆宁摇摇头:“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黑眼镜哼哼道:“我都说了没事!”
“没事,你怎么不吃?”慕榆回头瞪了他一眼。
黑眼镜张了张嘴,没吭声。
许晓晓和赵志吃下那颗黑色药丸。药效发作,他们完全昏睡了过去。
——只是让人昏睡过去的药?
——因为“新娘”的精神不好?所以,新娘的公婆才会给她药?
——新娘的公婆是善意的?
“你们让开。”一直沉默的齐大宴开口道,“地上凉,别让他们睡地上。”
荆宁点点头,和慕榆一起让到旁边。
齐大宴个子高,力气大,很轻松地就将许晓晓抱了起来,放在了客房最里面的床铺上。然后他又抱起了赵志,把他放在了沙发上。
看着高个男人的背影,荆宁有点看不透他。
他没有吞下刚才的药丸,但也没有提醒距离他很近的许晓晓。
都是陌生人,他其实也没有义务帮助别人。荆宁心想。
客房内恢复了寂静。
“好臭!”慕榆皱着眉头,往大门口靠近。
花衬衫的尸体,在经过了几个小时放置后,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和尸体长时间地待在一起。
“受不了了。”
“我得出去透透气……”
“啊!”
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黑暗中有一只巨大的爪子极其快速地蹿进来!
那只爪子有着黑烟般的形状,似乎拥有嗅觉。它抖动了几下“鼻子”的部位,锁定目标后,直直地朝着花衬衫的尸体冲了过来。
尸体被缓慢地拖动。
客房内,还清醒着的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流逝得非常慢,荆宁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
房门关上,尸体连同那只大鬼爪都一起消失了。
墙上的挂钟,也在这个时刻,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了一起。
子夜12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