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食堂里，谢晏又变回了那个端方持正的君子，仿佛之前表现出来的欢喜雀跃都只是江宸宸的错觉。

吃了饭就该启程了，怪谈办小组已经撤走，谢晏从部队借了一辆军车改装后的越野。

停在省城高铁站后，会有人去取车。

“开车需要四个小时，你可以在后座上睡一会儿。”

谢晏对江宸宸道。

江宸宸非常干脆地拒绝。

“我要坐副驾驶。”

说着，拉开车门，灵活地钻进车里，像是怕慢了就抢不到座位。

谢晏看他一眼，从另一边上了车。

江宸宸坐在副驾驶上，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一切，东摸西摸。

谢晏突然附身过来。

他的身体一瞬间僵住。

这个体位，就像是谢晏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目及所及，是谢晏近在咫尺的俊颜，呼吸皆是谢晏独有的味道，薄雪雾凇的清冽。

阿晏真好看。

俊眉修目，清雅中自带锋锐。

像他的刀，裹着雷电的流萤。

“安全带，系好！”

谢晏调整安全带长度，帮他系好。

谢晏的身体离开，江宸宸身体放松了，小口地吐了一口气。

谢晏听见，转过头来看他。

江宸宸眼神躲闪，笑容羞涩明净，小小声儿，“我以为你要亲我……”后面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以谢晏的耳力，前面的半句自然听到了，脱外套的动作微微一僵，深沉晦暗的情绪飞快地从眼底划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谢晏把脱下的外套放在后座上，衬衫袖口的纽扣解开，随意挽了两下。

“坐好，宸宸，我们出发了。”

见谢晏没听到他的小声儿咕哝，江宸宸很快恢复了正常，目视前方，眼神活泼雀跃。

过了三道哨兵岗，才出了茶溪镇。

江宸宸忍不住探出车窗回头看。

茶溪镇外围已经拉起警戒网，他记得这附近有几户零星人家，这会儿房子已经被推平了。

原本的路被拓宽了三倍，不时有运输的大卡车和工程车从他们身边驶过。

茶溪镇，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记忆中的家，是不是没了？

江宸宸心情莫名开始失落。

谢晏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没有开口安慰，他的右手伸过来，抓住了江宸宸的手。

江宸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多少被安慰到了。

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很快从低迷的心情中脱身出来。

视线落在谢晏的右手上。

和他的手不同，谢晏的手看着就能感觉很有力量，带着薄茧，伸出手掌比了比，比他的也大了一圈儿，肤色也略深。

指甲短而圆润，他用指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摩挲验证，开始研究起了掌纹。

还有手臂。

衬衫袖子随意挽起，露出半截小臂。

应该是常年锻炼的关系，肌肉捏起来硬硬的。

江宸宸的视线从手臂渐渐过渡到谢晏身上。

目光流连，游弋。

越野车猛然停下，江宸宸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又被安全带拉回来，撞在靠背上。

巨大的撞击让江宸宸头晕目眩，下巴被宽大的手掌捏住。

他看到谢晏解开安全带，附身过来，恶狠狠地把他按在靠背上，急切地吻上来。

这个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身下的座椅被调平，安全带解开了，谢晏上半身几乎全压在他身上。

江宸宸第一次用这种姿势接吻。

交颈缠绵，相濡以沫。

江宸宸的手臂情不自禁攀在谢晏脖子上，他的身体对谢晏极为敏感，分明只是一个呼吸，一次不经意的拂拭，都能给他无法言述的愉悦和渴望。

皮肤潮红，身体轻颤，江宸宸放任自己在这种私密的接触中沉浮。

谢晏主动停下，埋在他颈间许久，调匀了呼吸，把江宸宸卷到胸口的上衣拉下来，副驾驶座椅调回原来位置。

他坐回驾驶座，调整座椅，系安全带，发动汽车。

江宸宸不适应他的突然起身，心中眷念身体接触的温度。

他喜欢，很喜欢……

两人没有开口说话。

江宸宸用眼角看了一眼窗外。

越野车不知何时从宽阔的主路驶进了这条狭路，道路两边都是玉米地。

高过人的玉米将这条路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前后来车，根本发现不了路况。

越野车拐出狭路，上了宽阔的主路，路上车辆再次多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江宸宸笑眯眯地转过头看谢晏，突然舔了舔嘴唇，像极了偷腥的猫儿。

谢晏目不斜视，似不为所动。

越野车突然窜了一下，差点开进沟里。

江宸宸吓了一跳，正襟危坐好，不敢再做小动作。

明显听到谢晏松了口气。

越野车顺利上了高速，第二个服务区，谢晏把车停下，松开方向盘，侧过身看着江宸宸，语气带着宠溺的无奈。

“宸宸。”

江宸宸不明所以，“阿晏要去厕所吗？我留下来看车。”

他表情无辜，实在不像是装的。

一路上被他眼神“骚扰”，时不时”痴笑”，谢晏根本没有心思开车。

“小心思”被点破，江宸宸红着脸，为自己辩解，“阿晏好看，我只是没控制好眼睛。”

被心上人夸赞好看，谢晏心情还是受用的。

“我们时间会赶不上的，宸宸。”

江宸宸捂着脸，声音闷闷的，“我尽量控制我自己。”说着，眼睛又转向谢晏，看了两眼，露出笑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晏。

“阿晏，怎么办？我是不是傻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离傻子不远了。

座椅向后调到最大，伸手将副驾驶上的人捞过来，放在腿上。

谢晏抵着江宸宸的额头，呼吸相触，“宸宸，我喜欢你这样看我，但不是现在，我对你没有那么好的自控力，我会开不了车的。”

“我也喜欢。喜欢阿晏对我做的所有的事。”

江宸宸的声音轻轻的，如同一片羽毛，落进了谢晏心房，“我不是故意捣乱，我就是觉得，阿晏今天格外好看，”他红着脸，咬了咬唇，“我忍不住想……就是想……”

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仿佛心底的欲望，说出来就会玷污了面前的人。

他嘴唇贴上来，在谢晏唇上轻轻噬咬，“我想要……阿晏对我做更过分的事儿。”

双臂攀附在谢晏肩膀，一字一句说着心底的渴望，语气虔诚祈求。

江宸宸感觉自己在亵渎神明，看他为自己走下神坛，陷入欲望泥潭。

他喜欢谢晏每一次因他而起的失控，让他觉得他是重要的。

跨坐在谢晏腿上，舌尖舔过谢晏仰头露出的喉结，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喉结滚动，溢出喉咙的喘息，给了他鼓励。

腰被勒紧，身体被用力按住。

谢晏溢出齿间的破碎喘息，迷蒙的眼神，微红的眼尾，无一不在昭示江宸宸对他的影响。

“宸宸，停下……”

谢晏嗓音暗哑，抓住了江宸宸不断向下伸去的手。

江宸宸不想停。

上半身被谢晏禁锢，他恶意地用腿蹭了一下谢晏有反应的身体。

谢晏猛地吸了一口气，看向他。

在他怀里，江宸宸像只长角的小恶魔，对他呲出尖牙。

“别动，宸宸，现在不行……”他轻声诱哄，“等回家了，好不好？”

江宸宸完全不在意第一次在哪里，只要对方是谢晏。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脸没皮没羞没臊，什么都敢想。

红着脸点头，眼睛晶亮地望着谢晏，提了一下小要求，“阿晏，亲亲我。我放平副驾驶，躺着睡觉，保证什么也不做。”

谢晏亲得极为敷衍，只是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江宸宸抿着嘴不满。

谢晏取出一张毯子，将他整个人盖住。

眼不见，心自然静了。

等身体的异样消失，谢晏启动越野车。

比原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江宸宸心情愉悦，拉着谢晏四处逛，对什么都好奇。

“我第一次坐高铁。”

上了高铁，被谢晏领到座位上，江宸宸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

两人的座位挨着，在过道的同一侧。

这趟高铁的商务座不多，只有十个。

调整好座椅，江宸宸躺在位置上，侧头看向身边的谢晏。

谢晏伸手摸摸他的头，“睡一会儿吗？十一点才到站。”

江宸宸一点儿也不困，看到谢晏略带倦色的的脸，想起谢晏从昨天开始，超过三十个小时没休息了，“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谢晏把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睡吧。”

觑着没人看到，江宸宸探身过来，在谢晏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乖巧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晚安，阿晏！”

不过下午四点，算不上晚安。

谢晏眼中闪过明亮的笑意，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晚安，宸宸。

江宸宸没打算睡觉，想等谢晏睡着了再睁眼，合了会儿眼，却真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有颜色的不正经的梦。

这是第二次，他做这样的梦。

梦中的地点这次换了。

酱酱酿酿。

他在梦中，嗓子都哭哑了。

他知道是在做梦，身体的感受却无比真实。

梦中的阿晏，仿佛不知疲倦。

白天换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