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周禹，
方正和罗源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来自深渊的恶臭气息，甚至还要比他强上不少。
“我们似乎解封了某一个不得了的妖物。”罗源脸色惨白的看着方正。
“怎么说?”
方正指挥众人撤离，听见罗源这话，心中不由大感疑惑。
“呵呵~”
罗源苦笑一声，那惨白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一开始我还在疑惑为什么那无头巨人的体内会有封印阵法。”
“知道这山体里的家伙出现，我才断定，那无头巨人和头颅根本不是妖物。”
“不是妖物？”方正一愣。
之前死了那么一些人，就连刘祥也死了，你给我说不是妖物？
你莫不是在逗我？
“确切的来说，这具尸体应该是被人炼制成为了阵眼，头颅和身体之所以会分开，是想形成一种相互关联的压制关系。”
“我曾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看到类似的阵法制作，这的确是一种封印妖物的方法。”
“而或许是因为阵法时间太过于久远，导致妖物气息逐渐腐蚀，连阵眼都开始妖化了。”
听着罗源的解释，方正恍然大悟：
“那我们损坏了阵眼，那岂不是妖物要彻底跑出来了？”
罗源没有说话，
方正也沉默了。
无声的寂静环绕着两人。
这一次除妖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
不但损失了两位四象境和数十名轮海境的进化者，还将一个远远超过四象境的妖物放了出来。
“罗老弟，你带着其他人快撤吧。”方正点了一根烟，望着那不断裂开的山体，目光似乎已经瞟向了远方。
“那你呢？”罗源问。
他是知道方正从来不会抽烟。
“我？”
方正猛地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任凭烟雾在空中环绕消失不见。
“这次行动，总得有人承担不是？”
“何况那家伙要想出来，首先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方正将烟屁股猛地一甩，提着那把黑色的长刀便独自转身：
“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我老娘。”
罗源一把扯住方正的衣服，拉了回来，揪着对方的衣领道，恶狠狠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一个人做逃兵？”
“后半生让我一个人在悔恨中度过？”
“何况，就算你去了又如何？能阻止对方吗？”
“懦夫。”
罗源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正：“要去也是我去，我有办法将其重新封印。”
“那你不早说？”
方正一愣，对呀，罗源是专修封印，他肯定有办法重新封印。
“我要是早说了，哪还能看到你如此煽情的一面？”罗源不由笑了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过，你的罗刹九门应该封印不住吧？“
方正突然想到就在不久前，罗刹九门被巨人的给破了，而现在这个妖物，明显远超那巨人的实力。
“放心！”
罗源拍了拍方正的肩膀：“虽然我们破坏了妖物的阵眼，但本身山体里还有大阵封印，我只需要将那个缝隙堵住即可，何况我还有另一种封印秘术没有使用。”
“哥~我先去了。”
罗源没等方正回应，直接飞身而起。
双手结印，
巳、亥、未、卯、戌、子、酉、午、巳
最后双手合十，
阵印临结成前，罗源向后撇过头颅，却早已经泪流满面：“哥~谢谢你给我小皮人儿，给娘说一声对不起。”
话音落完，一尊死神模样的虚影从他的身后升腾而起，
方正听到罗源没有头脑的话，却如遭雷击。
他甚至一刹那回到了二十年前，
“哥~我想要那个齐天大圣。”
“好，我这就给你买。”
热闹的街道上，一个十岁多的小孩儿旁边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跟班儿。
大点儿的男孩儿吃着糖，将手里的皮人儿递给弟弟：
“我说你呀，这软趴趴的孙猴子有什么可玩的，吃糖不好吗？”
“我才不要糖，娘说，糖吃多了要蛀牙。”
弟弟接过那皮人儿，高兴的笑容是完全掩盖不住的纯真：“而且他不是孙猴子，是齐天大圣，我不许你这么叫他。”
“好好好~”
哥哥有些无奈，这不是同样的吗，只是称呼不一样而已，不过他也难得与弟弟计较了。
“老弟，那里好像有表演，我们一起去看。”
哥哥拉着还在细细把玩那个小皮人儿的弟弟，便前往观看杂技表演。
“老弟，你看到没，刚才那个喷火的可厉害了。”
“老弟~”
“小圆子，你去哪儿了~”
......
小皮人儿，
他这辈子只给自己弟弟买过，
而也正是买小皮人儿的那天，自己的弟弟被人拐走了，却再也找不到了。
罗源回头的那一刹那，
方正却突然间感觉到小时候的那个跟屁虫回来了，两人的侧面是那么的相像。
“小圆子~”
方正轰然间老泪纵横，他这才意识道，为何罗源会突然叫自己老哥，
之前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暗示。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这个失散二十多年的弟弟，
虽然母亲没有责怪，
但他内心却煎熬了整整二十年，没有人能够体会，自己的亲弟弟在自己手中失去的那种感觉。
可就在终于找到的那一刹那，
却又再次消失。
他并不傻，
他明白为何罗源，不，
方源没有早点提及另一种封印秘术，
而是因为使用秘术有一定的代价，那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怎么这么自私？”
方正连忙冲了过去，眼中积攒二十多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狂飙了出来，嘴里还一边骂道：
“爹到临死的时候还念叨你的名字呢，你怎么能够这样自私？”
“你给我停止，给我停止。”
“哥~”
方源脸上全是泪痕，却露出一抹微笑，
那笑容很纯真，如同得到小皮人的那一刻，是如此的灿烂无邪。
“永别了~”
方源无所畏惧，只是心中有那么丝丝的遗憾。
可惜了，
还准备这次任务结束，与娘相认呢，
下一次再来吧！
尸鬼封尽！
只见方源身后的死神虚影完全展现，
而此刻，
那腥红的触手也突然伸出，将方源的躯体包裹，连带着死神虚影一起被拉入了山洞之中，
却只闻一道嘶吼咆哮之音，
山体轰然崩塌，
将那偌大的裂缝完全堵住，
与此同时，那股来自深渊的恐惧气息也顷刻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方正看见那消失的洞口，
仿佛失去了气力一般，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微风吹过，
一个小小的皮人儿在空中飘荡起舞，
缓缓落在方正的大腿上。
“哥~我要那个齐天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