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腰腹间一片月牙状胎记十分明显,映入秦姝兮眼眸。
章寒克制住自己的慌乱,道:“誉王妃,你可还有事?”
秦姝兮看到面前男人腰间的胎记,脑中的疑虑渐渐打消,旋即道:“是我误以为落下了东西,打扰殿下了。”
话落,秦姝兮转身离开。
秦意之与章寒相视一眼,皆是身上冒出了冷汗。
章寒松口气,还好主子提醒过他腰间的胎记,必要时可以出卖皮肉,不然就要露馅了。
秦意之跟上秦姝兮的步伐,故作不知的问道:“姝兮,你刚才怎么了?”
秦姝兮转眸,对上秦意之的眼,问道:“你平时和北慕宸相处也是这般冷淡吗?”
秦意之故作轻松的一笑,摇起扇子来,“属下和上级,不就该如此么,否则,你还真以为我敢去调戏他?”
秦姝兮敛起眼中怀疑,抬步向前走去,“没什么,应该是我多虑了,先回吧。”
秦意之缓缓舒了口气,一颗忐忑的心这才放下些许。
虽然今日算是过去了,可他这样,还能骗她多久?
两人从雅阁出来,一路来到迎春楼的密室之中。
上一次她来这密室,是来看被玄凛抓住的高柱的,没想到时隔半年,这暗室已经被打通,大变样子,甚至又加强了布置,但从陈设上看,这暗牢似乎已有十年之久。
迎春楼暗牢修建得极其隐蔽,七绕八绕之后才来到地下一处入口。
秦姝兮打量着四周,这里的排布,简直与容妃殿中那个暗道如出一辙。
“小心脚底下。”秦意之见秦姝兮四处打量,不由启唇提醒道。
秦姝兮才发现,这暗室中,脚下还设置了不少机关,北慕宸建造此地时,怕是也没少费心思。
只不过,秦意之对这里几乎是了如执掌。
从迎春楼建立怎么也有十年,那个时候这个暗室应该就是存在的吧,难道那时候秦意之就已经和北慕宸“勾结”在一起?
秦姝兮胡思乱想间,秦意之已经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关押着姜成岭的暗牢前。
为了防止姜成岭乱跑,北慕宸特意命人将姜成岭关建造一间镀金般的牢笼,将他的四肢都牢牢固定在上面。
牢笼里的人,蓬头垢面,但棱角分明的轮廓已经显现出来,一双黝黑的眼睛透着森森的防备,脸上那颗用来遮掩身份的大痣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秦姝兮一眼认出,这就是姜成岭。
姜成岭听到步伐声,警觉的看向来人,声音低沉浑厚,“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几个月前,他察觉有人在查当年的事情后,就一直在逃,好不容易入了京都,却被暗中一股势力盯得死紧,他一路易容逃窜,甚至化身为最下等的奴仆,却还是被人抓住了!
然后就被关押到这处暗牢之中。
他猜到跟十三年前文字狱的事情有关,但只要他不承认,也没有人能拿他如何!
秦姝兮上前,走到牢笼前,清眸中闪过一道寒芒,道:“你当真不知为什么被抓?那你这几个月在京都躲什么呢?还是在等着太子或者皇后来救你?”
“什么皇后太子,我就是一个划船的渔夫,来京都混口饭吃而已,被你们莫名其妙的抓来了,我告诉你们,私自建立牢房是死罪,等我出去,立刻去官府告发你们!”姜成岭气势汹汹的说道。
秦姝兮一眼看透他的虚张声势,淡淡勾唇一笑,“既然能抓得了你,你觉得,如果你不坦诚点,还有机会再出去吗?”
姜成岭黑眸一转,闪过什么,却攥拳克制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很简单,告诉我十三年前文字狱的真相,我保你一条命。”秦姝兮的目光落到暗室中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坐下,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
秦意之也跟着走过去坐下,抱着胳膊看戏起来。
看着自家媳妇审人,倒是有趣的紧。
姜成岭慌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下来,继续否认,“什么十三年前,什么真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帮你说说看?”秦姝兮勾唇一笑,黑眸笃定的望着他,一字字道。
“你本名姜成岭,是皇后的亲戚,因为十三年前的旧事,不得不化名江河,隐姓埋名。”
“十三年前,当朝太师宋崎被人告发,在诗集书卷中写了暗讽朝廷之事,引发了文字狱风波,甚至连累了九皇子母妃,后来,宋太师一族皆死于文字狱一案,没过多久,主审此案的大理寺卿陈舟也死了,杀陈舟的人,是一名大内高手,名叫高柱。”
“后来,高柱被我们抓住,给了我们一个宋太师当年认罪书一角,我发现,这认罪书上的字迹和宋太师本人的字迹完全不一样,是有人陷害了宋太师!”
“根据我手中掌握的资料,陷害宋太师的人叫做陈梓岷,他也是当时小有名气的书画家,最擅长临摹字迹,便是他临摹了宋太师的字迹,伪造了宋太师的认罪书,但没有多久,陈梓岷就病死了。”
“再后来,我们查到陈梓岷是被人下毒而死,并非病死!在这之前,只有你行迹最为诡异!”
秦姝兮眸色瞬间一凛,透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感,“当初,让陈梓岷去模仿宋太师字迹的人是你,也你给他下的毒,杀了他伪造成土匪祸害死的,是与不是?!”
姜成岭没想到,竟还有人能将十三年前的事情查的这么仔细,这么清楚,简直就是还原了十三年前的历史!
他看向秦姝兮,却被她幽凉宛若古井一般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掩饰起来。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旁的秦意之笑了下,声音慵懒却透着寒意,“看来,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既有本事抓你,自然也有本事让你开口。”
秦意之话音落下,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扣着姜成岭四肢的地方忽然勒紧,疼痛从四面八方来袭。
姜成岭痛得惊吼起来。
“你们这是想屈打成招!当年的事情跟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意之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幽然笑了,“这么说,除了当年的事,其余的事,你还是知道不少的——关于陈梓岷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那机关始终未停,姜成岭的手腕都要被勒断,周身暴汗,疼的瞠目欲裂,“我不会说的!你们敢动用私刑,皇后不会放过你们的,皇后一定会救我的!”
“皇后救你?皇后都自身难保,瘫痪在床,如何救你?”秦姝兮起身抬步上前,冷冷的睨着他道。
“不仅皇后落难,你的族人少将军姜政谋权篡位,已被大将军亲手诛杀,将军府大权旁落,太子尚不能自保,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谁还能救你?”
“什么……不可能!”姜成岭眉峰紧拢,冷汗涔涔的看向秦姝兮,“皇后和将军府怎么会自身难保!”
秦姝兮唇角勾起,划过一丝冷意,“那是他们野心太大,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些消息我没有必要骗你,若你不信,我不介意陪你在等几天,只不过,你能不能熬过这里的机关,可就说不准了。”
“这暗牢构造复杂,根本没有人能进得来,你在这里就是关上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姜成岭的脸色迅速衰败下去,“怎么可能,皇后和将军府要倒台了……”
如此一来,他的靠山岂不是要没了!
秦意之幽幽起身,扇子一摇,俊美的脸上笑得饶有深意。
“还有时间犹豫,看来是不够疼。”
说话间,秦意之手上又摸上暗牢中的另一处开关,霎时间,那铁笼带着姜成岭就天旋地转的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铁笼的四周延伸起许多细密的小刺,一根一根扎进他的手指。
姜成岭疼的惊呼起来,铁笼稍微停下,秦意之靠近他,笑得如妖孽一般,“现在清醒了吗,要是不够,本王慢慢陪你玩。”
姜成岭这才透过空隙,看到秦意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半明半暗间,他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当初宫中的容妃几乎是有六七成相似,尤其是那深邃立体的五官,还有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一样的魅惑人心。
姜成岭浑身一僵,颤抖着道:“你、你和那个人怎么这么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