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遍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
在国子监的时候,沈钰一直与他都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的。
即使在明知道他们有口头婚约的情况下,她依旧是对他没有半分爱慕之心。
他一直期待沈钰来求他的画面,没看见。
那是他最不甘心的。
夜承封忽然问:“还没抓到人吗?”
护卫回道:“倾王府戒备森严,一时不好下手。”
夜承封不耐烦的一脚踢向护卫的肚子,将人给踢飞了,“没用东西,尽快抓一个人来询问。”
护卫没敢吭声又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回道:“是,主子。”
护卫出去后,夜承封继续盯着画轴看,看着那只金色的铃铛,与白止手上的一模一样。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白止是沈钰!
*
夜承封一早进宫,先给皇帝请安,请完安后,私底下问陈公公。
“陈公公,父皇可曾提到诏书?”
陈公公左右看了没人,这才开口:“回承王,皇上他的确立了诏书,不过诏书在丞相手上。”
丞相今年已经六十多岁,皇帝还是太子时,丞相曾担任太子的太傅,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一位大臣。
夜承封皱了皱眉,“那陈公公知道诏书上的内容吗?”
“承王殿下,那诏书哪是老奴能碰能看的?是皇帝宣丞相入宫,亲手交给丞相的。”陈公公无奈的道。
夜承封觉得也是,连母后都不曾看见,陈公公自然也是见不到的。
没的道答案,他便去了凤仪宫。
夜承封日常给皇后行礼。
“母后,儿臣有事与你商量。”
皇后闻言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是。”
掌事嬷嬷带着几个小宫女退出去,并关上宫殿门。
等人都走了,皇后疑惑的看向儿子:“承儿有什么事要说?”
夜承封道:“母后,我觉得父皇肯定暗中留了一手,诏书交给了丞相,连母后你都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万一父皇改了主意,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皇后略沉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自从上次李尚书退婚,皇帝暴怒,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对儿子开始不满了。
万一真如儿子所说…
“那你的意思是?”
“母妃,反正父皇也不行了,不如逼宫让父皇亲自写诏书,昭告天下,由我来继承储君之位。”
皇后当即反对,“承儿,你太操之过急了,现在还不知道诏书上的内容,你先去丞相府打探一下看丞相如何说?”
夜承封也觉得自己太过着急了,可他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登上皇位,除掉夜倾寒,断了白止一切念想。
不对,应该是沈钰。
“母后,我只是怕夜长梦多,夜倾寒私下与朝内大臣来往甚密,加上夜倾寒回来后立了不少功劳,朝中大臣都很看好他,而且夜倾寒背后有凤麟国,万一……”
“承儿,成大事者不能操之过急,再说凤麟国想帮忙也要有所顾及,先打听清楚再做定夺,你父皇那边,我去探探口风。”
夜承封心里虽然着急,却只能听皇后的。
随即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母后,白止其实是沈钰。”
皇后闻言震惊的看向儿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沈钰?”
夜承封又重复一遍:“白止就是沈钰。”
“白止的确与沈钰很相似。”皇后回想白止的容貌,然后又疑惑的问:“承儿怎么知道白止就是沈钰?”
“我与沈钰自小相识,她右手腕上有一只金色的铃铛,我看的很清楚,长的相似,连手链都一模一样,天下没那么巧的事。”
夜承封内心是极期待白止就是沈钰,他找了五年多的沈钰。
所以,巧合对于他来说就是证据。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沈钰,可惜沈家落败了,不然你们联姻也是一桩美事。”皇后发出可惜的叹息声。
*
夜承封这几日心烦意乱,白止与沈钰之间查了几日也没结果,可不管如何,他就认定白止是沈钰,毋庸置疑。
护卫进来禀报:“主子,抓来一个小丫鬟。”
夜承封眸底连着几日的阴霾,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彻底消散了。
“人在哪里?”
护卫回道:“在柴房。”
夜承封有些急切的道:“带我去看看。”
在护卫的带领下一路来到柴房,门由护卫打开,就看见地上坐着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女人,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
听见动静,吓的身体使劲的往草堆里缩,“你们,你们是谁?把我绑来想做什么?”
连嗓音都颤抖的厉害,那是害怕到极致的表现。
夜承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丫鬟,绑着黑布也瞧不出来模样,“把黑布扯了。”
“是,主子。”护卫弯腰一把扯下丫鬟眼睛上的黑布。
黑布扯下来,就看见面前的人是承王,丫鬟那双杏眼因为惊讶而瞪的很大。
夜承封瞧着丫鬟有些眼生,应该不是夜倾寒贴身的丫鬟。
“绑你来当然是有用处,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不会有事,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丫鬟牙齿打着颤,明明是炎炎夏日,身体却像置身冰窖,抖的厉害。
夜承封很满意丫鬟的反应,他缓缓蹲下来,一字一句顿的问:“白止肚子里的孩子是倾王的,对不对?”
丫鬟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洗衣干粗活的丫鬟,我不知道倾王的事。”
“啪!”
丫鬟刚说完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连疼都来不及喊出声,有血从嘴角溢出来。
夜承封冷眼看着,手从袖袋里取出一方丝帕,嫌弃的擦了擦刚才扇过人的手。
“是,还是,不是?”阴狠的语气,让人头皮发麻。
丫鬟捂着脸,含泪拼命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承王,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夜承封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他上下打量着丫鬟,约摸双八年华,身材倒是凹凸有致。
“长的不错,还未嫁人吧?我的属下可是粗人,下手可能会重一些。”
他冷声吩咐道:“你们两个,随便玩,只要不死就行。”
“是主子。”
两名护卫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闻言,眼眶立马热起来。
丫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朝自己走来的两个男人。
夜承封站起身,冷冷看着下属撕开丫鬟的衣服,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丫鬟的力气哪有两个男子大,更何况还是会功夫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双手双腿就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看着衣服要被扒光了,吓的脸色惨白,眼眶通红,含泪喊出声:“我说,我说…”
只是两个护卫没有得到命令,且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放开?
夜承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让开。”
两名护卫这才松开丫鬟,退到一旁。
丫鬟拉拢着衣服前襟,却遮不住白皙的肌肤,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白大夫和倾王关系很好,我亲眼看见倾王抱着白大夫回府,而且倾王对白大夫特别好,还牵过他的手。”
丫鬟断断续续的说着,每说一句夜承封的脸色便沉一分,“还有呢?”
“我还听说,倾王要王府里的人称呼白大夫为王妃。”丫鬟一边哭着一边说,身子颤抖到不行。
夜承封手握成拳,沈钰肚子里的果然是夜倾寒的种,不然怎么会让王府的人称呼沈钰为王妃?
八年都没能死在外面,还能回来和他争皇位。
连他看上的女人也抢!
*
夜深人静的时候
沈钰夜里坐在凉亭乘凉,不出意外的,江晏又带着好吃的偷溜进来。
“主子,我带了炒年糕。”江晏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沈钰面前摊开,里面还冒着热气。
看见热乎的炒年糕,沈钰更惊讶了,“江晏,你居然带了炒年糕。”
沈钰自怀孕以来嘴更馋,炒年糕已经很久没吃了,因为距离王府医馆有些远。
所以看见炒年糕,口水没差点流出来。
江晏拿出一只竹签递给她,尖头朝他。
沈钰迫不及待的拿着竹签,年糕有软又糯,用竹签也很方便,吃进嘴里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圆满了。
江晏看见她露出满足的表情,也心满意足了。
沈钰肚子里的馋虫稍微缓解一些,她随口问道:“江晏,王府都还好吧?”
“还好。”
江晏扇着风,又道:“就是一个小丫鬟上街买东西离奇失踪,一直没回来。”
沈钰咬肉饼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手里的肉饼,神情有些担心:“管家没派人去找吗?”
江晏:“派了,没找到。”
沈钰心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你让管家多派些人去找。“
“嗯。”江晏应了一声。
沈钰这会也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竹签,想了想,嘱咐江晏:“你去承王府去转转,我怕承王会对府里的人下手。”
江晏点头:“嗯。”
夜深了,沈钰回屋里睡觉,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王府里的丫鬟失踪不是巧合。
万一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就完了。
在王府里,夜倾寒可是一点也不顾及,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越这样想,沈钰就越睡不着。
江晏收拾残羹后就离开了皇宫直奔承王府。
在王府的转了一圈,路过柴房的时候,听见女人的哭喊声。
等他透过门缝看过去,就看见两个男子对一个女人施暴,一看衣服像城南王府里丫鬟的衣服,没猜错应该就是离奇失踪的那个丫鬟。
江晏趁其不备,将两人打晕,然后用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将丫鬟包裹起来,然后扛起来快速离开了王府。
回到王府,江晏就找来了管家等人。
失踪的丫鬟叫红霞,今年才刚满十六岁。
红霞惊吓过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管家着急也没办法,“丫头估计是吓坏了,先让她休息一晚,明天再问。”
回头,又让人给红霞准备了安神汤,喝了之后就睡了。
次日,管家一早又让大夫给红霞看了看。
此时的红霞,一有人碰她,就会像受了惊吓兔子,一个劲的往床里钻。
在几个嬷嬷的安抚下,大夫才得已诊脉。
“身上的伤倒不重,就是惊吓过度。”
管家点点头,视线望向床上的红霞,温声询问:“红霞,承王把你抓去干什么?”
“我,我……”红霞看着管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管家知道红霞被吓的不轻,耐着性子继续问:“红霞,这里是城南王府,没人会伤害你,你说承王抓你倒底是为了什么事?”
“管家,我……”红霞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江晏忽然问:“是不是问关于倾王和白大夫的关系?”
红霞抬着发红的眼睛看向江晏,心虚不已。
*
沈钰昨晚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的也早。
听见夜承封一早进了皇宫,总感觉心里闷的发慌。
御花园的荷花池里的荷花开的好,她正好坐不住,朝正在打扫卫生的小桃道:“小桃,带上花篮,我们去采荷花。”
小桃闻言高兴的应道:“好啊,顺便可以采点荷叶,晾干了还可以泡茶喝。”
御花园的荷花池距离凤仪宫并不远,沈钰在小桃撑着遮阳伞下,没一会就来到了御花园。
荷花池中间有水桥,可以不用乘船也能采集荷花。
沈钰一边走一边挑选着适合的荷花。
小桃拿着花篮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夜承封路过御花园时,就看见一片绿中一抹红色,特别显眼。
他停下脚步,望向那抹红色身影上,恍惚回到六年前那次郊游,沈钰就是穿着红色的衣衫,划着小船去采莲蓬。
画面重叠,他也好像回到了六年前,还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
就在夜承封回忆过去时,突然一声惊呼声传来,“快来人啊,白大夫落水了。”
夜承封反应过来,看见那抹红色在水里扑腾,几乎想也没想就快速跑过去,从未有过的速度。
因为,沈钰不会水。
而面前自称白止的女人,同样不会水。
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