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空氤氲着大片红色晚霞,将地面也映得成红色,有不少人出来仰头看着天上,很是欢喜。
赵书熹也抬头看了一眼,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李大爷家的地稍微有点远,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看到那两块地的时候,她心里稍微有点失落。
因几年没有耕种,地里杂草横生,有些杂草都要比人高了,需要重新翻耕。而且药材对土壤的要求高,看来一下子是种不成了,得先把地养好。
加快脚步往回赶,天黑的快,加上山路崎岖,赵书熹险些摔倒。她踉跄了一下,手突然被拉住,紧接着被拽进一个怀抱,鼻腔传来一股恶臭味,令人作呕。
“哎哟,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身后的人说着,手顺势摸上她的肩膀。
赵书熹眸子一冷,抓住那人的手,弯腰借力,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把那人摔在地上。
赵三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后背传来难耐的疼痛,痛的叫喊出声。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胸膛被狠狠踩住,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听到头顶的人说:“老娘的豆腐也敢吃?”
赵三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头顶之人的模样,正好他认识,不就是村尾那穷的揭不开锅的赵书熹嘛!
“赵书熹你好大胆……”
赵三话音戛然而止,他紧紧盯着赵书熹,她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小衫,头发编了两个麻花辫,脸上不再是那蠢憨的表情。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慑人的寒意。
联想到那晚他在河边看到的那个“死人”,也是穿的蓝底白花的小衫,赵三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赵书熹愣住,她都还没干嘛呢,就晕了?
“这么不惊吓。”
嘀咕一声,越过赵三往回走。
回到家的时候容烬不在里面,桌上有一个吃完的碗和鸡蛋壳,想来他自己吃过饭了。至于去人哪儿,赵书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药草种不成了,也没有多少不好卖。不如直接给容烬熬了,这些都是补气血的药材,对容烬来说,没有坏处。
不过她可没那么好心,她打算借此接近容烬,看看他中了什么毒,借而以解毒钳制他,免得以后他伤好了就想着杀人灭口。
说干就干,她找来之前熬药的瓦罐,把药草丢进去熬上。
可直到药草熬好了,容烬都没有回来,赵书熹不禁叹气,这夜不归宿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最后实在是等不到了,赵书熹把药放在桌上,就先睡了。
她昨晚就没睡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叫她,一声又一声,惹人烦躁。她翻了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那扰人的声音没了,可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东西翻动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诡异。
她费力睁开眼,视线模糊,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子爬进来。窗子挨着灶台,黑影踩在灶台上,随后跳下来,双脚落地,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赵书熹一个激灵,瞌睡瞬间被吓没了,她眯着眼看着那个黑影,黑影在灶台那儿停了一会儿。随后往床边走来,赵书熹暗中捏紧了拳头,看到黑影在床前的桌边坐下。
她突然出手,甩着被子蒙住那个黑影,那个黑影反应也是快,迅速避开。赵书熹紧追不舍,一个扫堂腿,踢翻了凳子,也踢中了黑影的小腿,黑影闷哼出声。
“老娘的窗子也敢翻,活腻歪了是吧!”
她顺手抄起桌上还没有清洗的陶碗,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砸向黑影。
电光火石间,黑影伸手挡住她的手,她另一只手就要袭向黑影胸膛,突然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赵书熹!”
黑影声音格外寒冷,带着冰碴子一般。
赵书熹愣了一瞬,这声音有些熟悉。
“容烬?”
容烬身体僵了僵,黑暗中,双眼愤恨的盯着对面的女人,极不情愿的应道:“嗯。”
赵书熹立马收回手,摸黑点了煤油灯,对面之人果然是容烬。
那身原本干净的蓝色长衫沾了锅灰,腰腹部位隐隐看到血迹渗出来,那张俊脸更是黑如锅底。
机会来了。
“你这怎么搞的?”
赵书熹装作惊讶的模样,随后露出懊恼的表情,“咳,那个,我太累了,没听到。你别生气,我给你熬药了,可你一直没回来。”
赔罪似的,赵书熹把灶台上的瓦罐抬过来,把里面黑乎乎的药汁倒出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容烬渗血的腰腹。
“要不,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容烬沉默的看着她,神色冰冷,“你想干什么?”
赵书熹哑然,赔笑道:“帮你包扎啊,你看,衣服都染血了。”
容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很明显,他不信。
赵书熹觉得这人是真难忽悠,正思考着怎么说服他的时候,只见他悠然坐下,像是在等她找借口。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凳子坐在他旁边,身体挨着他。就在容烬要侧身离她远点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在他的脉搏上。
容烬心里一阵厌恶,想抽回手,却看到赵书熹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小巧的眉头紧紧皱起。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盯着她,一旦她有不轨之举,他便立马推开她。
赵书熹细细感知着脉相,只觉得唏嘘。
骨毒,见血即发,像嗜血的虫子一般,附在骨头上,一点一点啃噬,直至身上所有的骨头都被蚕食,成为一滩烂肉。
关键是此毒无间断发作,几乎每天都要承受蚀骨之痛,期间的痛苦可想而知。而面前这个男人能忍受此般疼痛,像个没事人一样,也是个硬汉。
她想,她知道容烬两次给她下毒的毒源了。
“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容烬抽回手,老神在在的没动,问:“把出什么了。”
赵书熹挑眉,哟,这是在考她啊,不说点什么,这伤不给看啊。
“现在不是我在求你。”
她双手环抱,就这样盯着容烬。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只有煤油灯燃烧的细微声音。
赵书熹知道,容烬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可那又怎样,知道了他中什么毒,她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