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就总有人在思考,医馆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甚至姜满月今天刚到医馆的时候,之前那个跑腿小厮,满脸犹豫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这表情一看姜满月就明白了。
这不跟之前那个样子一模一样吗?姜满月心里只摇头,赶在小厮开口之前拒绝了他。
“小五子,你应该清楚吧,医馆刚开业百废俱兴,很多事情都需要磨合,很多麻烦也需要解决,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
小五子憋了憋,很快想到自己只是个学徒,就算医馆被迫关闭了,大不了还能去其他的地方。
但就是……待遇可能没那么好了。
一天只工作两个市场,即便再带上准备工作和收尾时间,顶多也就四五个时辰,还能拿每月五两的月钱,这实在是非常划算了。
本来他是这样想的,本来他也已经说服了自己,但是来自底层人的天然恐惧还是让他害怕。
那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那时候一群会直接动鞭子的恐怖子弟,而且还不会有人管,官官相护完全不给任何人一点机会。
小五子低下头,突然有点难过。
姜满月没注意到这些,她比较喜欢天真纯良的人,恰好医馆里这几个都不是爱搞心机的,所以她才会出声留一下。
害怕嘛,很正常,但是姜满月又不是没有办法,他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即便碰到小五子这种情况,姜满月还是有什么变化,除了走出门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脑袋以作安抚之外再无其他。
反正这是她最后的挽留了,该走的人留不住,也不是招不到人,只是有点麻烦而已。
姜满月想着,出了门,就看见姜灵月周围围了一圈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说书先生转行的,正在大声的宣传着什么似的。
走近一听,原来是在骂人,不过姜满月随便看了几眼旁边围观的群众。
不由觉得姜灵月这一手干的有点蠢。
昨天刚打完人,今天就过来开始抹黑,以前大家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可街坊邻居是有记忆的呀,谁会信一个随便甩鞭子的大小姐呢。
不对,姜满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顾自地纠正了一番,应该说是二小姐。
辈分排行还是要搞清楚的。
姜满月这样想着,一边提步,准备好好跟这位二小姐好好掰扯一下,先不说别的什么情况,总得把时间拖一拖。
姜灵月在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她,也看到了他想要过来的样子,只不过人潮拥挤。
她便嘲讽出声:“终于舍得出来了?”
“昨天闹成那样也不见先生半个影子,今天随便喊了个书生过来一骂,先生就受不了了,以前学过一个词叫沽名钓誉,那时我还不信。”
“现在看来,”姜灵月恶意满满,“也就是这个词才配得上先生了。”
姜满月并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空气亦是安静,可周身窃窃私语的人显然没有这么有眼力见,百姓们还在议论,但是只要仔细一听,就会发现这个舆论似乎并不是姜灵月喜闻乐见的。
因为他们在说:“这个戴着围帽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嚣张跋扈,太不要脸了吧。”
“没错没错,抛头露面,还嘲讽诋毁汝大夫!”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我之前还听到有人说她拿鞭子抽人,是她吗?”
“好像真是啊。”
姜灵月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姜满月到底在做什么,但是等风把这些窃窃私语吹了过来,她的脸色顿时就愤怒了。
矛头直接指向了姜满月:“汝大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肆意辱没我的名声!”
果然,这么句似是而非的话,吃瓜群众一下子沸腾起来,看起来都是不可置信:“这个人再说什么,难道我们误会她了?”
“不可能吧,汝大夫你还不了解吗?人好心善,怎么可能干出那种肆意辱骂的事?”
“我也觉得,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泼脏水。”
虽然有人依然坚持相信姜满月,但姜满月很明白大多吃瓜群众都是乐子人,看个乐子就走了,不会把自己陷得太深。
所以如果这个名声要是真落实了,姜满月这个满月医馆可能就并没有那么好过了。
这一手舆论玩的倒是还是不错。
姜满月暗自思忖,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给她演出戏,但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老人推开了人群挤了进来,颤颤巍巍的拉住姜满月。
姜满月虽然有所察觉,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拉她的是何等粗糙而无力的一双手。
她一时心软没有动弹,反而是顺势扶了过去。
随即一抬眼,看见这个老人面容时略微晃了晃神,实在忍不住觉得有些眼熟,不过这次她很快便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昨天被鞭子误伤的一位老人吗?姜满月心里一紧,有些关心的开口。
“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扶着姜满月的手,对姜灵月怒目而视,接着破口大骂起来,中气十足,若不是那双手仍然有些微微发抖,姜满月几乎要误以为这是一个身体健康的老人了。
而这个老太太也很好玩,她虽然骂人,但却没有对着姜灵月骂,反而是面向旁边的说书先生。
但只要仔细听一听她话里的具体意思。
所有人都能轻松的察觉到,这老太太完全就是在指桑骂槐,一桩桩一件件的骂的哪是说书先生呀,分明是旁边那个遮了脸的贵女。
周围的围观群众一时忍不住有些憋笑,饶是姜灵月一开始再迟钝,现在也能反应过来了。
又仔细听了两句,确认了这个老太太这是真的不知死活之后,姜灵月反而放开了,只当做没听到,可手底下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她直接拽了鞭子过来,二话不说的就要朝老太太挥过去,姜满月伸手拦住。
姜灵月便开口威胁,只不过这威胁实在没说到点子上,姜满月本来不想理的,但她无意间,却瞥到了一辆有些耳熟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