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大人,陛下宣您到御书房觐见。”
老太监态度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鹤时月点头,抬脚便要进宫。
顾玉榛抬脚就跟了上去,鹤时月瞪他:“你跟着来做什么?”
顾玉榛一本正经:“劫狱之事是我一人所为,我自是要进宫向陛下请罪的。”
鹤时月嗤笑一声:“你倒是会挑时机,明知此时大敌当前,陛下是不可能真的罚你的。”
顾玉榛笑道:“即便没有今日之事,陛下也不会重罚于我,毕竟,南境还需我们父子镇守。”
这就是有能耐的人说话底气硬,要换了个人,脑袋早就不知道被砍了几回了。
在任何一个时代,自身的实力永远都是最硬的筹码。
御书房里。
皇帝正坐在龙案后,见鹤时月和顾太榛双双进来,他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便沉了脸:“你们二人,倒是胆大,当朕的天牢是闹街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逃都逃出去了,居然还敢进宫来,你们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能耐,觉得朕不敢拿你们如何?”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身为帝王的威压陡然压了过来。
鹤时月跟顾玉榛齐齐跪下:“臣不敢,陛下息怒!”
皇帝哼了一声,问:“说吧,你们来做什么?”
鹤时月率先开口道:“对于城外那些叛军,臣有法子可以破。”
顾玉榛却是直接了当的说道:“陛下,臣觉得,可派人出城去最近的营口调兵,区区两万兵马而已,待我大军压境,他们就只能被包饺子。”
在他看来,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大楚掌控着数十倍的兵马,哪里还能被区区两万兵马给逼得乱了阵脚?
皇帝瞪了他一眼:“亏你还跟你父王在南境镇守了那么多年,却连你父王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学到,那是两万兵马那么简单吗?”八壹中文网
顾玉榛被皇帝质问得懵了一下,随即道:“据臣所知,就是两万兵马没错啊,而且,都是一些受了灵丹妙药蛊惑的将士,陛下若是不想兴兵,派个能言会道的,出去策反即可。”
据他所得到的线报,那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说得好听点是兵,说得难听点,那根本就没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
完全不足为惧。
皇帝都懒得看他了,这平日里也挺聪明一人,怎么关键时刻就跟傻了似的。
糟心!
而且,一想到他要跟自家弟弟枪人,他再看这位顾世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陛下的意思是,那些叛军,是东篱旧部?”鹤时月问。
皇帝点头。
顾玉榛瞪圆了眼睛:“不可能,东篱旧部不是应该在最北边的地方,而且,还被圈禁着吗?他们怎么能来到这里?”
随着他这话问出口,皇帝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这还用说吗?
当然是他那个逆子了。
这些年借着游历,不知道暗中发展了多少自己的势力。
这里的两万人,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真正的大军,还不知道藏在何处!
虽然君麟奕已经让人将他关了起来,并且连夜烤问,可那货就是死活不肯说一个字。
所以,皇帝才觉得如此头痛。
“这个得问你啊。”皇帝没好气的说道,“你们顾家,不是在整个大楚都建立了情报系统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被当场揭了老底的顾玉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皇帝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顾家这些年背着朕私底下搞了多少小动作,这一次,借着外面造反,你就来拐带朕的肱骨之臣,怎么?你们父子已不不安于南境那样一个小地方了?想要这整个大楚江山?”
平日里,这些势力之间勾心斗角,只要不伤及国本,他这个上位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若是有一方弱了,他还很乐意给强的一方施一下压。
这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冤枉啊!陛下,臣父子二人绝无此心,此番皆是臣个人的行为,与安南王府无关。”
顾玉榛说着,深深拜地,姿态极为虔诚。
鹤时月觉得,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于是,再度将话题引了回来。
“陛下,城外那批人,既是东篱旧部,他们来此,想来是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两万人,个个不畏死,那么,又有什么目的是达不成的?
“那么,普通的作战方式,于他们而言,自然是无用的。”鹤时月道,“他们能藏这么久,心志之坚定,也远非常人能比。”
“既如此,咱们就只能攻心!”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攻心?”
鹤时月点头。
“你先平身,说来听听。”
鹤时月依言起了身,顾玉榛没得到命令,就只能继续跪着。
情报有误,差点酿成大错,他的确是应该跪着。
“陛下,在东篱人的心里,他们国破家亡的那一日,应当就是他们心中永生难忘的痛。”
“既如此,咱们可在城楼上搭个临时的戏台子,请京城里有名的戏班一天十二时辰轮流的唱。”
“就唱他们东篱城败,国破家亡的那些事情。”
“臣这里还有比他们奏的那些哀乐更能牵引人情绪的曲子,一会儿就抄下来,回头交给城中那些伶人乐妓,想必他们弹奏出来的效果,比城外那些人更好。”
皇帝一听觉得此计可行,当即便拍了板。
“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督办,只要能解了此困,若再有人敢弹劾你欺君,朕都不能饶了他。”
鹤时月连忙下跪深深一拜:“谢主隆恩。”
顾玉榛都懵了,这欺君之罪,就这么没了?
那他大老远跑回京城搞这么一出,到底图个啥?
鹤时月刚出宫门,便发现无数同僚等在宫门口,见她出来,纷纷迎了上来。
“小鹤大人!”
“叫什么小鹤大人?不是鹤大小姐吗?”
“陛下又没有革她的职,我这么称呼,有什问题?我看分明就是你们这些人,眼里只有姑娘,也只想让人家做姑娘。”
几个文官说着就吵了起来。
鹤时月内心真是五味杂陈。
听说,她下大牢的时候,这些人都曾替她跪在御前求过情。
这份情,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