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这几天为了查万掌柜的案底,也没有闲着,当即便禀道:“大人,那周侍郎后院小妾众多,其中就有个姓万的姨娘,这位万掌柜,许是那位万姨娘的弟弟。”
鹤时月:“……”
厉害了,一个小妾的弟弟也敢这么嚣张!
原来仗着自己的姐姐得宠啊。
“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还不赶紧把爷给放了,那青崖镇上的瓷器铺,可是我姐夫的产业,你们真是狗胆包天,连我姐夫的铺子也敢封!”
与刚刚被抓进来时那副被揍得瑟瑟缩缩的样子不同,这会儿,他是彻底的抖起来了。
因为,周大人来衙府要了两次人,都失败了,狱卒便忍不住问他到底是周大人的什么人,万掌柜这才知道,这怕是自己姐姐找姐夫亲自来捞他了,当即便得意了起来。
鹤时月看向师爷:“他的案底查清楚了吗?”
师爷禀道:“回大人,都查清楚了,这些年他仗着周大的人势,在青崖镇可没少做那等子鱼肉百姓的事,什么以次充好,卖假古董这些都是小事,他为了抢占民女,甚至还失手打死过人,只不过,这些都被周大人给他拿银子摆平了,这些年,死在他后院的女人,尸骨也是快堆成山了。”
鹤时月还真是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么个小小的掌柜的,竟比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贵族更加猖狂。
“既是这般,那即日便升堂定罪吧,这样的人渣,那周大人怎么还好意思来要人?难怪他这么多年都爬不上去。”
有如此品德恶劣的小舅子,居然还一心想着包庇他,那么,他那个侍郎的位置,也快坐到头了吧。
这么想着,鹤时月便出了牢房。
万掌柜的完全没有想到,鹤时月竟软硬不吃,就这么走了。
他激动得又在那里拍牢门,大喊大叫的,可是,狱卒却再没理会他。
当日,万掌柜被判秋后处斩,他的罪行被衙写成公文,张贴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京城的百姓四处围观,议论纷纷。
“我说一个小小的掌柜怎么敢如此嚣张嘛,原来他竟是刑部周大人的内弟。”
“不过就是个小妾的弟弟,居然也敢如此猖狂,简直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就是,还留他到秋后才处斩,这要是我家里人被他祸害了,我都恨不得冲到府衙大牢去把他给杀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罪大恶极的万掌柜是周大人内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周侍郎毫无例外的,被言官给弹劾了。
鹤时月的品阶,是没有资格上早朝的,但是,他写的折子,可以递到内阁,由内阁看过后,再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万分震怒,当场便将周侍郎的官给撸了。
原本万掌柜做的那些事情,他也没有直接参与,不过是事后帮他遮掩一二而已,与他为官这么多年来的苦劳相抵,最多也就是被贬一下官,上升不到摘乌纱帽的程度。
可是,素来不爱上朝的摄政王竟破天荒的又来了,并且还适时的说了一句:“如此是非不分的人,怎么配为官?”
引得原本怒火稍有缓解的楚晋帝火气又蹿上来了。
“那便摘了他的乌纱帽,逐出京城,其子孙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考。”
“念其为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就免了其牢狱之苦,着禁军统领监督其尽快离开京城,退朝。”
皇帝起身拂袖而去,而周大人直到众人都退出大殿良久,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到底是怎么就,突然被撸了官的?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喊句冤,皇帝就已经金口玉言,直接要将他逐出京城了!
这时,禁军统领上前,冷声道:“周大人,阿不,周庶民,请吧,莫要等陛下动怒后,直接将您下了大牢,到时候,您别说是全身而退的离开京城了,怕是您府中那些子侄,也要受你牵连。”
周大人这个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就不该为了个小妾,自毁前程。
以他这把年纪了,即便是升官无望,可是,过几年告老还乡,他也还是个四品的刑部侍郎啊。
而现在……
周大人脸色灰败的出了宫。
周府,万氏得知自己的弟弟即将被处刑,正急得团团转,见到周大人下朝回来,根本没注意到他身上官服已经被扒了,更没注意到他此刻脸色十分难看,哭哭啼啼的就扑了上去。
“大人,京城府尹那个七品芝麻官,他居然敢杀我弟弟!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大人,妾身就那么一个弟弟,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跟死去的爹娘交待……啊!”
她话都还没说完,脸上直接就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万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人……”
她眸中蓄满了泪水,一副委屈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以往,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周大人多少都会心软几分。
可如今,他看着这个女人,眸中满是恨意。
他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每每在本官面前哭哭啼啼的,本官怎会惹怒陛下,如今,本官不但晚节不保,还要被逐出京城,你满意了?”
万氏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大人说,被逐出京城,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不过是被贬出京而已。
然而,周大人却冷笑了一声,道:“意思就是,本官从今日起,就不能自称为官了,是庶人,而且,周家三代以内还不能再科考,都是你害的,你那个弟弟不是要死了吗?正好,老子就先送你上路,黄泉路上,你们姐弟俩也好有个伴。”
说着,他取下腰间玉带,直接就勒住了万氏的脖子。
万氏直到死都没有想到,男人心狠起来,竟能如此!
隔天,周大人一家便在禁军的监督下,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京城。
城门边上的某家茶馆的楼上,大皇子君景昊眼眸阴鸷的盯着周家人出城的背影,握着杯子的手,大力得手背的青筯都快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