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让姜纮心里更慌了，怒吼道：“说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苏云檀咬着唇，道：“说是夜王爷受够了她，想休了她。”
“什么？”姜纮一屁股跌在了椅子上。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一方面，是他二弟姜离渊离世之前，千叮万嘱，姜清颜若是回姜家，一定要细心照顾，不可怠慢。
另外一方面，君倾澜如今是摄政王炙手可热的人选，大权在握，他若休弃了姜清颜，叫他这个没什么实权的姜国公，如何去护住姜清颜？
护住姜家的颜面？
姜纮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将原本平坦的前额，挤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皱纹。
他重重叹息，“这可如何是好？寻常合离就罢了，夜王爷若是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清颜，报复咱们姜家……”
那可是一团巨大的怒火啊！
如今姜家得力的子弟，大多驻扎在军中，一个工部的姜皓，也是他三弟的儿子，跟他并不亲近，他现在可真怕，君倾澜手一挥，向他打压过来。
苏云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趁着姜纮忧虑，向他提议，“公公，这个时候，与其等夜王爷提出休妻或者合离，倒不如咱们主动些，能够保住姜家的颜面。”
“主动些？怎么主动？”姜纮一脸的茫然。
“主动向夜王爷提出合离，横竖姜清颜已经回到咱们府里了，她现在只字不提王爷，大约是碍于女儿家的情面，公公您主动去找夜王爷，提合离之事……”
苏云檀压低了一些声音，“这样一来，咱们跟夜王府，也算是好聚好散，夜王爷看出咱们姜家的诚意，知进退，以后也会少为难咱们姜家。”
“这怎么可以？”姜纮一拍桌面，“当初二弟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清颜嫁去夜王府，如今我怎可主动提出让她跟夜王合离？”
“可若等着夜王爷一纸休书丢到姜家来，咱们跟夜王爷，不就撕破脸了吗？
而且休了妻……当初二叔送进夜王府的那些嫁妆，被夜王爷按一个失贞不洁的罪名，可就拿不回来了。”
苏云檀一提钱，就把姜纮另外一根神经，给紧绷起来了。
他们姜国公府，现在只维持着表面的风光，里面，已经虚空不少了。
他二弟离世后，他才能不济，家中的开销又如往常一样的大，几年下来就坐吃山空了。
原本他二弟妹还有不少遗产，可那些都放在繁霜殿之中，他不能擅用。
如今若是姜清颜人被休回来，她和她的孩子一大一小还得在姜家吃饭，维持着她从前风光的花销，他们姜家的银钱，只怕要更空虚了。
姜纮头脑一热，“不行！若是合离，清颜那些嫁妆决不能落在夜王府，必须归回姜家来！”
现下，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整个雍京，若是他不主动些，真的等君倾澜动手休妻，他们姜家可就赔了名声，也拿不回银钱了。
苏云檀看到姜纮心急如焚，转头便开始捂嘴偷笑。
她等着姜清颜合离后变成弃妇，看她跟她那个野种儿子，还能怎么嚣张！
春闱开始的头一晚，君倾澜和中山王已经歇在贡院里，中山王如今双腿好多了，晚饭后也乐得多散散步消食。
他见君倾澜一个人站在庭院中，神思凝重的样子，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想你那个回娘家的王妃呢？”
君倾澜侧脸，微微颔首，“皇叔也知道了？”
中山王轻哼一声，“本王是年迈了，又不是耳聋眼瞎，眼下雍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夜王妃要与夜王和离，私自回了娘家，和离书都要送上门了，本王能不知道吗？”
君倾澜没有接话，只是眉头拧的更紧了些。
他这三日，必须在贡院之中监考，不得离开，所以根本没办法去问姜清颜怎么回事。
她若当真要和离，此前又为何为他做那么多？
还出言调戏他！
“王爷亲我一下？”
“那我亲你一下，总可以吧？”
“王爷抱抱！”
姜清颜那矫情的样子，他现在都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
君倾澜在心里骂了句，“姜清颜，你个骗子！”
他转身回去歇息了，中山王被他一个人晾在庭院里，尴了个尬的，“嘿，你这臭小子，又不是本王要跟你和离，你跟本王闹什么脾气！”
现在这年轻人，真是闹不懂他们！
姜清颜也听到民间这些风言风语了，是祁连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带回来告诉她的。
她回来说的时候气呼呼的，“王妃不过是为了王爷，不事声张罢了，怎么在这些人嘴里，就成了王爷王妃要和离了？”
她瞧着，王妃心爱王爷，王爷记挂王妃和逸少爷，挺好挺圆满的！
就街上那些人嘴贱！
姜清颜不以为然，“王爷才不会跟我和离，而且他这三天得待在贡院里监考，哪有空管这些事？指定是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
譬如君月轩和慕楚瑶，又或者，是家里这个不安好心的苏云檀。
她安心待着这两日，是不想给君倾澜惹麻烦，等君倾澜从贡院里出来了，他被封为摄政王了，她再来一一找这些人算账！
祁连看姜清颜心里这么有谱，十分高兴，陪着她一起，跟姜逸写字画画练武了。
姜清颜开始教姜逸习武了，虽然只是一些基本功，但姜逸刻苦勤练，又十分聪慧，什么招式都是一学就会，让祁连这个练家子都惊叹了。
“逸少爷，你该不会是神仙下凡吧？你从来不开口问，却什么都懂？”
祁连蹲在姜逸身边，一脸的崇拜。
她从来没见过，像姜逸这么聪明的孩子。
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可是教他的，让他学的，过目不忘，一学就上手。
姜清颜用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逸，如果累了就停下，如果想说话，也可以尝试着，叫一叫娘。”
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姜逸，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了，已经调养的很好。
可他还是不会说话。
不是不能。
而是他不愿开口。
姜逸放下手中弓箭，转身回了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