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风早去打探过消息了,“世子,姜小姐被休后,郁郁寡欢,自己的身子都不怎么好,想来也是无法来替你施针了。”
“为何?”龙泽坐在院中,看着自己面前清冷的古琴。
他不明白,为何姜清颜会这么伤心难过?
明明在君倾澜身边,她那么不适,只要离开了他,不就好了吗?
“世子,咱们回来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世子不如慢慢来吧。”浮风柔声劝道。
龙泽身体也未痊愈,他不想一副病躯去探望姜清颜,便抱了琴,去离姜国公府更近的西院了。
所有高官府邸都汇聚在恭定大街,龙泽的琴音一起,便悠悠扬扬的,在这一条街的府邸上传开了。
姜清颜的繁霜殿,能听到这温和的琴曲。
谢灵韫陪着姜清颜用完晚饭,坐在院中,听着琴音,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这琴音令人舒适,冥冥之中,带着一股劝抚,安慰的意味,明明隔了老远传来,在繁霜殿外,却能听的很是清晰。
姜清颜听过龙泽的琴曲,此时,更是一下子就听出,是他隔了老远在弹琴。
她捻了捻指尖,不由得担忧,“龙泽这样耗着内力弹琴,于他养伤无益。”
谢灵韫听她说起,这是龙泽在弹琴,便不由得吟道,“月色满轩白,琴声宜夜阑,冷冷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为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
龙世子也知道你伤心难过,在镇国公府,为你遥弹一曲,以做宽慰。”
姜清颜抬头望着夜空,神色凄凉,“冷冷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龙泽的琴声是十分动人的,只可惜,这琴声越听,她只会越发难以克制的想起,龙泽也是君倾澜的好友,他也陪着他们一起打仗。
这样的思绪牵动之后,她内心的折磨只会更甚。
落座在姜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中间的齐国公府,花园里,齐南絮正邀了一众贵女夜游赏景,本来她是准备了不少节目,要让这些女子都见识一番,她的才能与乐舞的,可是她才换了舞衣,便传来了琴声。
下人去打探了,说是隔壁龙泽世子在弹琴。
龙泽是人间仙月,京中把他当梦中情人仰慕的女子,不在少数。
龙泽开始弹琴了,她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她跳舞?
齐南絮有些生气,换下了舞衣,却还是端庄舒雅的,同贵女们一起品琴音。
她们正听在兴头上,有人前脚刚拍她的马屁,“齐小姐第一次邀我们来夜游,龙世子就开始弹琴助兴了,这说不得,是齐小姐独得龙世子青睐,姐妹们今晚才有这般的好耳福啊!”
齐南絮微微掩唇,“我哪有这个本事,是妹妹谬赞了。”
她随时含蓄,却也有些默认的意味,一时间,众位贵女对齐南絮更为敬佩,更争抢着想要巴结她了,甚至有人还说,齐南絮未来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能把姜清颜比的踩到尘埃里去。
齐南絮被她们吹捧着,正痛快呢。
琴音突然停下了。
一众听琴的贵女,顿时意犹未尽。
有些人软软央求齐南絮,想让她去跟隔壁龙泽说一声,好歹再弹一曲。
齐南絮脸上还挂着笑,正要婉拒,秦如音却直愣愣说道,“齐小姐跟龙世子这么好的关系,请他再弹一曲给我们听,这点小忙,龙世子肯定是要给你面子的!”
齐南絮顿时被她架到了火上烤着。
她脸色一时僵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江涟漪在秦如音身后,暗骂了她一句蠢货,便上前打圆场道,“夜也深了,听说龙世子内伤未愈,也许是要休养了呢。”
“是啊,龙泽此次出征受伤,一直在镇国公府里静养,今日能弹上这么久,已经让我有些不安了,我倒是怕他的内伤又发作了呢。”齐南絮说着,无意间拉近了她和龙泽的关系,让人羡慕。
秦如音幽幽叹了两声,抱怨着自己还没听好,但是江涟漪已经拉着她回府了。
齐南絮瞧见她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丫鬟绿云啐了一口,“当真是武将家的粗鄙之女,又蠢又笨,一点眼色都没有!”
差点让她家小姐下不来台。
齐南絮淡淡嗤笑,“仗着父兄军功炫耀,上不了台面的蠢货罢了,何必理会?倒是龙泽今夜抚琴,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去隔壁镇国公府看看,再去……姜清颜那边看看。”
绿云前去打听了,她跟镇国公府的下人聊了几句,到姜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又恰好看到谢灵韫出来上车。
她把所见所闻,都告诉齐南絮了。
齐南絮坐在房中,盯着烛火跳动,缓缓思虑道,“龙泽的琴声会传到我这儿,自然也能传到姜清颜那儿,还是说,他本就是弹给姜清颜听的?”
“小姐,咱们从前,可从未听过龙世子夜里抚琴啊。”绿云跟齐南絮一样有头脑,顺着想了想,就觉得奇怪。
齐南絮掐算了谢灵韫出来的时辰,想了想,“必然是姜清颜歇息了,谢灵韫才离开,如此算来,龙泽今夜,倒真可能是为她弹的琴。”
齐南絮说着,就有些嫉恨了。
姜清颜是个残花败柳,又被皇上给休了,她原本早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要争后宫之位,姜清颜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可是这才有了萧怀衍为她不顾一切,得罪皇上。
又有了龙泽,人间仙月为她亲自抚琴。
她到底何德何能?
齐南絮心头的嫉妒,由涟漪翻成了波浪,“如今我们齐国公府最为显赫,爹爹在皇上面前,也最得重用,姜清颜自然不能跟我比!”
她若是就这么让姜清颜被人宠爱下去,难保她以后,再嫁龙泽或再嫁萧怀衍,让她嫉妒眼红!
她想了想,连夜写了个帖子,让绿云第二日送入宫中去。
谢灵韫的马车走在恭定大街上,到齐国公府的时候,因为马车太多,路被堵住了。
松露下车看了之后,回到车上,告诉谢灵韫,是齐南絮请了很多人,去齐国公府夜游赏花,这会儿大家都准备回家,所有把路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