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颜看着这把扇子,这是东海沉香木做的扇骨,十分名贵,可是萧怀衍让她拿走的,是扇子下面,连着一串红色流苏的扇坠。
姜清颜双手握着扇坠,走出了牢房。
她回头看了萧怀衍一眼,叮嘱他,“别再胡说了,我一定救你出去。”
她要救雍京城的黎民百姓,更要救萧怀衍!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姜清颜刚走出死牢,鼻子一动,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松香味。
“君倾澜?”
姜清颜立刻跑了起来,“君倾澜,你在哪!君倾澜!”
“小姐!”
祁连在天牢门口守着,见她出来,立刻上前给她系上了披风。
“小姐,夜里凉。”
祁连关心道。
姜清颜环顾四周,只看到了从天牢右侧出来的杨煜。
她红着眼立刻冲上去,“君倾澜呢?他在哪?他来过了是不是!”
杨煜颔首,“皇上不曾来过。”
“你骗我!”姜清颜泪眼里含着恨,“他分明就来过!他身上的味道,我绝对不会记错!他是不是来看我了?你去告诉他,我来了是不是?”
杨煜脸色冷沉,“姜小姐,属下送你回府。”
姜清颜忍不住又要哭,甚至想往杨煜身上踹两脚发泄,“我要见他,就这么难吗?君倾澜他到底为什么不敢见我?他就不敢当面告诉我,凭什么要休了我吗?”
姜清颜的哭声,在夜里回荡,伴随着一阵孤冷凄清,格外悲凉。
杨煜说要送姜清颜回去,姜清颜拒绝了,她让杨煜去回话,“我拿到了萧怀衍的信物,也可以立刻去让萧家的商铺钱庄都开门,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杨煜问,“什么条件?”
“明日让君倾澜跟我一起,去萧氏钱庄!”姜清颜眼神坚决。
她就不信,自己不能从君倾澜那里,得到一个结果!
杨煜把话传回了君倾澜那儿。
深夜,君倾澜披着外袍,坐在勤政殿里,他看着殿外,旌旗摇曳,地上一层霜白,处处都是凄凉的场景。
他再看了一眼御案上,映出自己这张脸。
面目可憎。
他拿什么脸面去见颜颜?
姜国公府。
姜清颜换了裙装,用脂粉涂抹,勉强撑起了几分病容。
她一大早便在正厅,等着君倾澜过来。
因为紧张,她手心里的汗,都把扇坠的流苏给打湿了。
姜纮夫妇也陪她一起等着,姜纮问了好几遍,究竟谁要来,姜清颜都没有告诉他。
姜纮有些恼,还是小秦氏一直安抚,“老爷稍安勿躁,等人来了就知道了,清颜病还未痊愈,现下也是不能受刺激,才会如此。”
姜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姜清颜,只得双手撑着膝盖,在这儿没头没脑的瞪着。
“中山王,齐国公到——”
门外,两个威严深重老人家走了进来。
中山王一袭棕色长袍,端庄持重,斯文大气。
齐国公穿着深紫色的官服,头戴乌纱帽,腰系同色银鱼绯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威压气势,连胡子都修剪的一丝不苟,端庄得体。
他才一踏进来,整个正厅的气氛,便立刻严肃了几分。
姜纮连忙起身相迎,“见过中山王,齐国公。”
因着齐国公官职高又权力大,姜纮只得伏低一些。
中山王右手捏着袖口,点头嗯了一声,“不必多礼。”
齐国公则是一眼都没看他,他威严的目光,落在了姜清颜身上。
此女容貌惊为天人,只是稍稍打扮,便美的如同仙女下凡,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美貌,让他忌惮,更让他觉得,自己几个容貌出众的女儿孙女,都不及姜清颜。
因此,他看姜清颜,便有些不悦,“姜国公好家教,家中子女,便是这般不知礼数的吗?”
姜纮这才反应过来,提醒姜清颜,“清颜,还不快拜见中山王和齐国公。”
姜清颜微微愣了一下。
她倒是应该起身跟中山王问候一下。
“你这身子还没好呢!免了免了。”她才站起来,中山王便挥了挥手,让她坐下了。
齐国公这边,顿时有些难堪。
中山王便说道,“咱们今日不是来做客,是来办正事的,就别在礼数上浪费时间了。”
齐国公脸色有些难看,于是他开口的语气,便带了一些刻意的压迫,“皇上龙体欠安,所以特派我们二人,前来取萧家的信物,姜清颜,你现在交出来,还不至于罪连姜国公府。”
齐国公是文臣之重,他一说到要牵连姜国公府,姜纮便立刻紧张起来,“怎会牵连国公府,颜颜她和萧怀衍,可是没有私下来往的。”
“没有私下来往?”齐国公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嘲讽,“那是谁昨夜闯了天牢去救治萧怀衍,还传话给皇上,请皇上务必亲自到姜国公府来,跟她一起去萧家钱庄?姜国公,你们姜家真是好大的颜面啊!皇上都得为了你们纡尊降贵。”
“这可是没有的事!齐国公休要栽赃我姜家!”姜纮素无谋略,听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走到姜清颜身边,低头问道,“清颜,你当真如此糊涂?你怎么敢让皇上亲自过来?”
她还当自己是王妃,是皇上心尖上宠着的女人吗?
她都已经被休弃了!
姜纮眼里的警告,姜清颜不是看不懂,她只是不甘心。
她捏紧了手里的扇坠,满眼的不甘,“君倾澜,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不敢吗?”
“清颜啊。”
中山王见她低头的样子,偏执又孤勇,忍不住柔声唤她。
他把姜清颜叫到一边,不似齐国公那样压迫,反倒是像个慈爱的长辈,用温柔的语调来跟她说话,“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不来吗?”
姜清颜眼眶发酸,鼻子也有些湿润了,“您知道吗?我很想见他,我很想……”
“他出不来,现下朝中的奏折堆积如山,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在了里面,他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他那双眼睛,可是好大的一对乌青啊。”中山王说着,都颇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