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颜被他抱在怀中,听着他胸腔跳动的汹涌和爱意,心情平复了不少。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不断的长大变成藤蔓,缠绕着她整颗心,时而逼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君倾澜抱着她,这些藤蔓,都被他一根一根的削掉了。
她的心,总算轻松一些了。
君倾澜抱起她,说打算带她回宫去。
姜清颜眨了眨眼,“回宫……就这样吗?”
她如今还是王妃,算是他的潜邸旧人,什么封号身份都没有,就这么跟他入了宫,于礼不合不说,只怕闲言碎语更不会少。
“朕已经在准备封后大典了,你是朕唯一的皇后,自然要在宫中,陪在朕身边。”君倾澜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眼角,眼神里都是浓烈的爱意。
若非被闲言碎语荼毒的太深,姜清颜一定毫不犹豫的跟他回去。
可是现在,她还是想等事情全都办妥,再陪在他身边。
但君倾澜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钰儿的情况,你不去看看吗?”
“君钰?”姜清颜睁大眼。
她毫不犹豫的跟君倾澜回宫了。
他们两个前脚走,萧怀衍后脚就到了,正好错过,当他知道姜清颜跟君倾澜回宫之后,一双桃花眼瞬间失去了光泽,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
灭了。
萧怀衍手里捧着一株药材,是姜清颜跟他说过一句想要,他花了大价钱,派人去海岛上寻来的,大晟朝根本见不到。
他低头看着这药材,自嘲的笑出声,“我没人要,你大概也是没人要了。”
颜颜从来没想过要他,哪怕是……多看他一眼呢。
养心殿。
君倾澜为君钰办了国丧,整个养心殿里都身着缟素。
正殿里,摆放着灵位祭祀,而后面的偏殿,则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孙芜一个人守着。
君倾澜牵着姜清颜,跨过殿门,撩开浅黄色的床帐,走到一张软榻前。
君钰安静的躺在床上,她的面色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也是有呼吸的。
姜清颜坐在床边,搭了一下她的脉,“她还是……一直没有醒过来吗?”
君倾澜摇头,“从你救回她的性命,用药吊着,朕便一直让太医时时守着,哪怕她有一丝动静都好,可至今,她并未醒过来。”
姜清颜双眼微微泛红,有些难受,“若是再醒不过来……只怕这辈子都难醒了。”
她当时见到君钰,发现她的肚腹破裂,有极深的伤口,以为她已经没气了,可她再摸她的脉搏,却发现她还有微乎及微的脉息,她以摄魂针法努力的救人,最终是保住了君钰的性命。
可她发现,君钰命虽保住了,可脑子却受了极大的创伤,脑中有很大一块淤血。
她想尽了办法,也只能让她变成如今这样,虽是活死人,好歹还有脉息尚存。
“当时你说,要让钰儿重生,如今她若是醒不过来……”姜清颜心头压抑,她把君钰当晚辈一样疼爱,她心疼君钰,小小年纪便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她总以为,自己能救她。
君倾澜沉声道,“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她想做女子,朕会给她公主的身份,让她这个‘流落民间’的沧海遗珠,成为东宫尊贵的公主。”
这是他能为君钰做的事了。
她能为大晟王朝尽的力,已经全部用尽了,她该好好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了。
姜清颜轻抚着君钰的头,“也不知道,她醒过来,能不能面对过去那些事。”
被心爱之人欺骗,流产失子,囚笼,脱衣示众,还有满身的伤……
这些全都落在一个女子身上,她该有多心碎呢?
姜清颜正陪着君钰,待她出去寻君倾澜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孙公公一身缟素,在她面前低声道,“回娘娘,工部和兵部有官员觐见,皇上已经匆匆赶过去了。”
“他也没等我出来,跟我说一声吗?”不知为何,姜清颜又有些失望了。
孙公公摇头。
君倾澜确实走的很匆忙,可他不是为了见朝臣,忽略了姜清颜,而是他觉得,胃部又有些不适,令他反胃呕吐。
他吐了一口血,怕姜清颜看到了担心,他才先行离开,没有告诉她的。
他强撑着精神去了勤政殿,喝了太医开的药,还叮嘱太医,且不可透露一丝风声,不能让姜清颜知道。
龙泽得知姜清颜入宫,当即便蹙起了眉,“他还未封后。”
就这样带姜清颜入宫了,一个名分都不给她?
郭氏来告诉龙泽这事,本意是让他安心,她劝道,“封后是迟早的事,王妃本就是正妻原配,是王爷当年便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即便发生诸多事情,皇上对她感情深厚,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去,阿泽,你就安心吧。”
别再想着姜清颜了。
她瞧着龙泽对姜清颜的在意,像是日益剧增。
尤其是这次出征,她听镇国公说,姜清颜为龙泽施针疗伤,龙泽竟还为她拼杀,这听的她是心惊肉跳,夜不能寐的。
龙泽没有再与郭氏多说,而是取了琴,便入宫了。
先皇有旨,他有救国之功,可随意入宫。
虽然他这些年都淡出尘世,众人也许都忘了,他多年前救了雍京城的百姓,救了先皇,可他不会忘,他手里,依旧还有一个足以撼动朝廷的权力。
姜清颜住在刚收拾出来的承乾殿,是元嬷嬷带着王府的旧人在服侍她,元嬷嬷如今是君倾澜身边的老嬷嬷,后宫的事,全都是她在管的。
她笑着陪在姜清颜身边,姜清颜也感念她的好,只是无论元嬷嬷陪她说多少话,她想见君倾澜,还是见不到。
勤政殿和御书房,就像是给她设了结界似的,她什么时候过去,君倾澜都在忙着。
她好不容易听到宫门口有动静了,她立刻提起裙子冲出去,一边高兴的喊着,“你回来了!”一边想着如何扑进他怀里。
可当她冲到宫门口,却只看到了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清冷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