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家主风长空,也是风溪的亲生父亲,帝辞的外公。
风长空反对他父母二人在一起,说跟着一个将军过日子,不安稳。
可风溪那么骄傲有主见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就此罢休,便同帝临风私奔。
后来风长空知道他们怀了孩子,硬要将女儿抢回去,让女儿的孩子继承自家家产。
父母二人想尽办法隐瞒帝辞出生得消息,传到风家耳朵的就是娘亲难产,孩子死掉了。
娘亲在被追杀的路上生下的他,身上也落下了病根,常年身体孱弱,武功尽废。
她本该是最耀眼的玫瑰,却被亲生父亲打入尘埃。
可面对自己的父亲,风溪和帝临风二人却下不去手,只能躲着避着。
自此,帝辞三年被关在府上不得出门,每次都是父母在外或者府邸里的奴才们从街上带回去一些稀奇玩意给他。
后来父亲在凉州城遇袭,娘亲去求过风长空,让他将风家军派出去救救帝临风,风长空不肯。
面对帝临风的死,亲生父亲不肯施以援手,双重打击,娘亲得了失心疯。
那时他十岁,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倒在血泊中。
他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风家的血脉。
陌离从一开始听到风家,就在一旁噤了声,只跟在帝辞身后陪着,也不说话看着那老妇人上手去摸自己的主人,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他的主人没有一掌杀了她便是极好的。
“像…真是像极了。”老妇人声音发颤,手发着抖。
下一秒,便跪在地上,她的一身傲骨,也瞬间消散,此刻她正满心欢喜。
小姐的孩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公子,刚才是奴错了,是老奴有眼无珠,误将公子当成偷了小姐玉佩的贼人。”
见那老奴眼角下有着深深的沟壑,激动的笑弯了眉眼,分明阿月才这么小,这老妇人看上去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帝辞眼帘微抬,眸间掠过一丝疑惑,“风长空追杀娘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娘亲死后,他便将自己活着的消息放出去,等着风家家族找到他。
他要亲手将整个风家毁掉,可他等了十年,都没有等到。
若不是答应娘亲他不能去找风家麻烦,他早就杀了过去,哪里还会等风家来杀。
若是风家自己前来,那他就属于正当防卫,娘亲应该也就不会怪他。
若是一直待在风长空身边的人,不可能没有得到他还活着的消息。
可这老妇人刚才的样子,明显不知道。
“什么?!!”老妇人瞳孔一阵,浑浊的双眸布满红血丝:“怎么可能,老爷最疼小姐了,怎么可能追杀小姐?!!”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起来,进去说吧。”
看阿月一脸担心的扶着老妇人,忍着眼泪却又不敢流出来的样子,帝辞有些不忍心。
像极了他当年看着娘亲走向死路,无助的样子。
一旁的人在听到他是小公子的那一刻,纷纷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但当老妇人都跪在帝辞面前的那一刻,众人才扔了手中的棍棒,用同样激动又失而复得的眼神望着他。
恭恭敬敬的在门前一字排开,垂着头,有的人麻利的进了房屋,将唯一干净点的毯子铺在地上,将周围布满的灰尘,简单清理了一下,又跑去一旁的水井打了一桶水,清洗了十几遍茶壶,才在屋外支起了一个火堆,烧水。
哪里还有茶叶,有的只有在一旁还能摘到的金银花。
阿月将茶壶拎进去,给帝辞递了杯茶,又给陌离倒了一杯,见妇人朝她比划了一个手势,便退到一边,靠在角落,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忽然眼前被一道阴影蒙上,阿月抬眸,一张明媚阳光的笑脸,映入眼帘,他长的很好看,眼睛亮亮的发着光,瘦高的身材,一身黄色长衫加上一张总是笑着的脸蛋,就这样像是一阵风掠夺着她的心。
多年以后的她再次想起那朝她走过来的陌离,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有些人站在你面前,就是比阳光都要耀眼。
而这一幕被帝辞看了去,泯茶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
开口道:“说吧,你是谁?”
那妇人的脸色越发白了,跟死人没差,全靠一口气吊着:“公子,奴才风清歌。”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娘亲听到过,只是记忆不深。
“听过。”帝辞沉声道。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风清歌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没想到,小姐还记着我。”
“我同小姐一起长大,她一直说我就是她的亲妹妹,可我是奴籍,又怎么配得上小姐对我的好。”
风清歌用指腹将泪水擦掉,望着屋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脸上浮起薄薄的笑容,只是她的身子似乎直不起来,佝偻着腰,“小姐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如一缕春风让整个风家暖如初阳,只是我陪不了小姐一辈子,我遇到了我的夫君洛羡,小姐为我准备了一条街的嫁妆,送我出嫁。”
说着说着,风清歌的眼眶里一直蓄满了泪水,“那天她穿着一身绯红衣裙,送我出嫁,对我说,风家人,无论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风骨,我记住了。”
“可是,我后悔了,我不该走的。”
她有些哽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我前脚刚嫁到姑苏,就听说小姐私奔了,小公子也难产死掉了,小姐……小姐她该有……该有多难过啊!我就不该走,应该留在她身边,这样……兴许……兴许还能保护小姐。”
此刻的风清歌哭的越发像个孩子,“我找了……我真的找了好久,可我找不到小姐,我找了她八年……可什么消息都没有……”
看着风清歌哭红的双眸,听着她的愧疚自责,帝辞垂下眸盯着地面,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薄唇痛苦的微颤:“娘当时藏起来了,就算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风清歌无力的嘲讽着自己:“是啊,我一直都很没用,后来听说凉州城楼上有一女子身着戎装跳了一曲惊鸿,一……一跃而下……”
风清歌哭的身子有些发颤,说到凉州城帝辞的手握着茶杯越发的紧了紧。
这一幕被一旁的陌离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家主人此刻肯定很难过。
他看上去很不好,他无助难过的的时候总是会凭借手里的东西来转移些注意力,才能让自己不把情绪流露出太多。
陌离缓缓走到帝辞身侧,将他的茶杯重新添上茶。
他想告诉主人,都过去了。
帝辞盯着看了良久袅袅升起的水汽,连带着情绪一饮而尽。
“后来呢?风家怎么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