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兰见苏桃花昏死过去,这才扔下血迹斑斑的断针。
气喘吁吁踢了苏桃花一脚,招呼苏铁牛坐下。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往后,娘只靠你了。”
苏铁牛不耐烦的喝了口水,舔了舔嘴唇。
“娘,我刚才出了力。
我想吃蒸鸡蛋,要放一勺猪油。”
江春兰瞅了眼外头空荡荡的鸡窝,犯了难。
本就两只母鸡,当初为了讨好李招娣,给了她一只。
后来为了给铁牛补身子,又宰了一只。
哪儿还有母鸡下蛋?
江春兰陪着笑,心疼的摸了摸苏铁牛的脑袋。
“儿子乖,等过段时间,你爹出门做活……”
苏铁牛可不听,拍开江春兰的手撒泼打滚。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
苏桃花在大房吃鱼吃肉,我啥都没有。
不然,你把我打一顿,送到大房去……”
江春兰一听大房,火气上来了。
又舍不得打苏铁牛,只能耐着性子哄。
“儿子乖,咱不去大房。”
苏铁牛哪里肯听,滚刀肉一样嚎得吓人。
江春兰看到地上昏死过去的苏桃花,眼珠子一转。
“娘把你姐卖了,给你换好吃的,成不?”
反正是个离心了的死丫头,留在身边也碍眼。
哄好了苏铁牛,江春兰把苏桃花扔进猪圈,托人给苏红杏带了个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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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等了两天,都没等来苏红杏。
苏铁牛的脸一天比一天黑,嘴都能挂上油壶了。
江春兰心疼自家儿子,等不到回信。
便拉着苏桃花,坐上邓大驴的牛车进了城。
她一路找到吉祥酒楼,还没到饭点儿。
酒楼里没什么人,进了酒楼,一眼便看到在柜台边忙活的苏红杏。
赶紧拉着苏桃花,笑眯眯上前。
“红杏,我托人带了口信,你没回。
我便猜到你忙着,所以,带着我家桃花来找你了。”
说着,江春兰扯了苏桃花一把。
“桃花,叫姑。”
苏桃花低着头,声若蚊蝇。
“姑。”
苏红杏现在看到苏家人就头疼,翻了个白眼。
“知道我忙,还来干啥?
上回的事,不是都两清了?
你若再揪着不放,可别怪我不客气。”
事儿没办成,她折了银子又受了伤,还想找他们麻烦呢!
江春兰赶紧摇头,把苏桃花推开了些。
“去去去,边上呆着。”
她凑到苏红杏身边,压低声音。
“那事,自然是过去了。
我今日来,是为了我家桃花的婚事。
她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养在家里吃白饭。
你这个做姑的,在城里有门路。
帮忙掌掌眼,找个好婆家。
若是成了,也不会少你喜钱。”
苏红杏瞥了眼低着头的苏桃花,不耐烦的摆手。
“别人都不是傻子,这还是个孩子样。
买回去还得养两年,亏本买卖谁会做?
你别找我这姑,苏锦绣就在隔壁酒楼干活。
你找她去,她比我有法子。”
来的时候,江春兰看过了。
隔壁那如意酒楼又破又小,哪儿能跟这吉祥酒楼比?
她是笃定了苏红杏有本事,这才舔着脸来的。
“别啊!她姑,你先仔细看看再说。”
江春兰掐着苏桃花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虽然是年纪小了些,可已经能看出几分娇美的模样。
若是再养两年,肯定是个大美人。
前些时日见苏桃花,她脸上全是伤。
倒是没想到,底下居然是这样一副样貌。
苏红杏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上前仔细看了看。
“这模样倒是还行,就是年纪太小了。”
没等苏红杏话说完,张万良从外头走进门。
看到江春兰跟苏桃花,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吉祥酒楼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什么阿猫阿狗也往里带?还做不做生意?”
苏红杏深怕惹恼张万良,赶紧把江春兰跟苏桃花往外赶。
“掌柜的别生气,我这就赶她们走呢!”
她推搡着苏桃花跟江春兰,路过张万良。
“等会儿,这是谁?”
张万良挺着肚子,冲苏桃花抬了抬下巴。
苏红杏跟了他这么多年,哪儿不知道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心里一紧,支支吾吾。
“这是……”
江春兰看明白了,赶紧甩开苏红杏的手,把苏桃花推上前。
“这是她姑父吧?这我闺女,苏桃花。
今年十岁了,不是我吹。
我们那十里八乡,没一个比她俊。”
张万良看了看苏红杏,砸吧了一下嘴。
“模样还行,就是年纪小了点儿。”
苏红杏哪儿不知道张万良是什么意思,心里把江春兰骂了个底朝天。
面上,却换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掌柜的,小也没多小。
养个两年便差不多了,那外头的,哪儿有自己养的好?”
这话深得张万良的心,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留下吧!”
江春兰一听,那叫一个高兴,赶紧把苏桃花推到张万良身边。
“桃花,听见了,以后你就跟你姑和姑父一块住了。”
说完,她拉着苏红杏走到一旁,伸出手。
“那,银子呢?”
苏红杏满脸不耐,摸出一点碎银递给她。
“着什么急?先拿着,剩下的以后再说。”
赶走了江春兰,苏红杏扭头看见张万良定定的盯着苏桃花。
强忍着心里头的不乐意,笑眯眯上前拉住苏桃花。
“走吧,我带你回府上。”
苏桃花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甩开苏红杏的手就往外跑。
“我不跟你走,我娘呢?
我要回家……”
娘说,带她来城里寻点活计,好帮补家用。
她信了,可是娘骗了她。
还没跑到门口,便被苏红杏抓住。
她捂着苏桃花的嘴,把人往后院拖。
“你娘把你卖了,往后你便是我们家掌柜的人了。
聪明点儿,让你吃香喝辣。
若是不识趣,有你受的。”
张万良没阻拦,慢悠悠喝了口茶。
“下手轻点,别伤了脸。
捆紧点,别叫人跑了……”
苏红杏点头,娇滴滴应了一声。
“知道了,掌柜的。”
扭头,给了苏桃花两巴掌,把人捆得结结实实。
扔进了地窖,叮嘱人这两天不许开地窖,便锁上地窖门离开了。
别管是什么硬骨头,饿上两天,保管乖乖听话。
苏桃花躺在漆黑的地窖里,泪水不住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