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秀看了江春兰一眼,缓了缓神。
“此事,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往后有关于苏锦绣的事。
别去烦昭昭,直接来告诉我。
不会亏待了你,下去吧!”
江春兰总归是只想要银子,不管谁给,她都乐意。
确认人已经走远,周宜秀再也绷不住。
咬牙,狠狠拍了把桌子。
“当初看着她那张神似那贱人的脸,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
我既然能对付那贱人,自然也能对付她。”
嬷嬷赶紧拉了周宜秀一把,低声道。
“夫人,你可别这么大声。
老夫人如今在府上,被她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周宜秀缓缓起身,冷冷一笑。
“听了去就听了去,难不成她还能对我这个亲外甥女如何?
我倒想去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当真喜欢那贱人,喜欢到光凭相似的一张脸。
都能叫她不管不顾的护着?就算不是侯府骨血,她也一点都不介意?”
周宜秀来到半山的院落,老夫人平日在侯府时。
总是住在这处院落,远离前院,清静。
得了通报,周宜秀被请了进去。
张茹刚从佛堂出来,手中拿着一串佛珠。
看到周宜秀,微微转动着。
“若是来问我寿辰的事,大可不必。
你扯了我这张旗子,爱怎么吆喝怎么吆喝。
我不管,只要别折腾我出去跟他们虚情假意的客套就行。”
从德城回来后,她连着几天做梦梦到了杳杳。
心里头愧疚得厉害,府上越是闹腾。
她就,越是过意不去。
“母亲,自打我进了侯府。
你就大事小事全不管,只守着一个苏锦绣过日子。
若是此次寿宴,是给苏锦绣露面。
只怕你绝对不会躲在这儿,早早就会去给苏锦绣撑面子吧?
昭昭才是你的亲孙女,你放着个她不管不问。
跑去德城,倒是不嫌辛苦。”
若是往常,周宜秀肯定不会将这事挑明了说。
可方才听到张茹居然去了那山洞,她心里压抑多年的怒火,也被点燃了。
萧杳杳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她相公没有忘记过。
她这个好姨母兼婆母,也没有忘记过。
那她呢?她在侯府这么多年。
相夫教子,打理一大家子的主母,又算什么?
张茹听到周宜秀这话,手中佛珠顿住。
“你居然派人跟踪我?宜秀,你还有没有当我是长辈?”
周宜秀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起身怒视着她。
“姨母,母亲。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若是没将你当长辈。
当初,怎会乖乖听你几句话,就嫁进了侯府?
这些年我为侯府,为你与侯爷做了这么多。
你们可有半分念着我的好?薄待我不说。
连昭昭,你们也不管不顾。
却对那苏锦绣,百般关心。
不就是因为,她生的与萧杳杳一样吗?
萧杳杳已经死了,她的孩子也已经死了。
就是再相似,苏锦绣也跟萧杳杳扯不上半点关系。”
平日里温顺恭良的周宜秀,此刻像个市井泼妇。
张茹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似乎,有些疲惫。
“当初是我让你嫁给远儿的没错,那也是你先跟我说。
你对远儿情深义重,只要能嫁给他。
就算是做妾,也心甘情愿。
我是你姨母,不忍你那般作践自己。
强逼着远儿,将你娶回来做正妻。
进门时,你是知道远儿心里有别人。
一切,都是你自己愿意的。
这些年,我知道远儿冷落你。
只能尽可能让着你,补偿你。
偌大一个侯府由着你折腾,你要苛责锦绣。
我也没有说过你什么重话,只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都成了薄待你?
若这么不愿,你可以与远儿和离。”
张茹可是做过女将军,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
从不喜欢,那些后宅的弯弯道道。
“还有,你如何笃定。
杳杳的孩子,已经死了?”
周宜秀咬牙,被愤怒冲昏了头。
“因为,是我……”
是她,亲手掐死了那个小孽种。
而当时,萧杳杳还没断气。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那个场景,她心里就莫名觉得解气。
老夫人似乎以为她不知道,那个孽种是侯爷的?
“母亲……”
话没说完,外头忽然传来林昭昭的声音。
周宜秀猛然回神,看着张茹一双探寻的眸子。
登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因为,是我,亲眼看到的。
她生下的,是一个死胎。”
说完,她仓皇转身。
“昭昭,母亲在这儿。
你不是在学规矩,怎的来了?”
不,不能让老夫人知道。
若是老夫人告诉了侯爷,侯爷定不会放过她。
林昭昭上前,见到张茹那般要吃人一样的神色。
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见过祖母……”
她握着周宜秀的手,只觉她手心冰凉。
赶紧将人,往身边拉了拉。
“母亲,长安侯家的李公子来了。”
就算不回头,周宜秀也感觉张茹那道探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烫得她,只想逃离。
“好,母亲这就跟你一块去。”
她转身匆匆跟张茹行了个礼,拉着林昭昭,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茹看着周宜秀的背影,叹了口气。
“以前只道她温柔懂事,又聪慧识大体。
如今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怎么不想想,远儿为何不肯回来?
不就是因为,每次回来。
她都要提杳杳,戳远儿的肺管子?
远儿心里是有杳杳,可也不是个狠心的。
若是好好过日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哎,说起来,确实是我做错了。
倘若我当初让杳杳跟远儿再忍忍,等戾帝驾崩后,也就没事了。”
嬷嬷知道张茹是去过那山洞,想起往事,所以自责。
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也操心不了那么多。
锦绣小姐如今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张茹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锦绣她过得好就行了。
只是,闹上这么一场。
以后,我怕是不能再去看锦绣了。
还好,没让她来我的寿辰。
不然,不知道要被她们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