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闻言,凝神看了看。
眼中燃起的光散去,恢复了常色。
“你是,锦绣?
父亲许久没见过你了,你近来可好?”
苏锦绣看着林远,虽是镇守边关的武将,他更像是一个文官。
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见到这个爹。
记忆力,在侯府的十六年,跟爹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清。
一来,是因为林远很少回去。
二来,也是周宜秀一直防着她。
不肯让她靠近林远,后来大了些,脸就变了样。
无怪乎林远,认不出她来。
“见过侯爷,我很好。”
不管是原身还是她,都对林远这个爹,没什么感情。
想必林远也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看清她的脸。
“没事,就好。”
林远面对苏锦绣,似乎有些无措。
寻不到话题,只能让他们先去休息。
萧景泽让黑甲卫先回雍城待命,自己带着苏锦绣留在雁门关。
两人刚安顿好,沈玉跟慕清雨就找上门。
见到萧景泽神色不善,慕清雨只能无奈解释。
“皇上说精铁案交由我们处理,如今出了事,应该由我们来查清。
我们并不是有意要跟王爷添堵,来雁门关。
也是找侯爷,询问一下鞑靼的动向……”
沈玉看着萧景泽跟苏锦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来这一趟,倒是不虚此行。
又碰到了王爷,与苏姑娘?”
苏锦绣并不喜欢他那神色,皱起眉头。
“我不打搅王爷与两位大人商议正事,先退下了。”
萧景泽目送苏锦绣离去,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这才转头,冷冷看向沈玉。
“沈大人?来与本王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言下之意,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
今晚,就别想休息了。
分明是疲累至极,苏锦绣却睡不着。
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上了城楼,眺目远望。
“现在天黑,什么都看不见。
明天早上再来,能在城楼上,看到第一缕阳光升起。
以前杳杳,最爱那时的景致。”
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苏锦绣身侧。
遥遥看着远方,神色满是惆怅。
许是发现苏锦绣没有接话,他侧头看了一眼。
神色柔和了不少,和善道。
“纵使不是亲生父女,也叫了十六年的父亲。
为何忽然,这般生分了?
若是不习惯,就跟你祖母说一声。
回侯府去住吧!那儿也是你的家。”
纵使知道林远是好意,苏锦绣却不感动。
“谢过侯爷好意,我如今过的很好。
有自己的家,也有了家人。
您或许不知道,在侯府那些年。
除了祖母,无人将我当成家人。”
这话说得林远心中刺痛,想要解释。
他为何不留在侯府,要一直待在雁门关。
可苏锦绣没给他机会,行了一礼,下了城楼。
林远摇摇头,叹息一声。
从城楼上下来,苏锦绣回了房间。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等她醒来,已经日晒三竿了。
穿衣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萧睿的声音。
“小锦绣怎么睡这么久?莫不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不成,让我进去看看。”
残影守在外头,寸步不离。
“王爷交代,不许任何人打搅苏姑娘。
老王爷,请您出去。”
萧睿气得跳脚,胡子都飞起来了。
“他是什么意思?把我在德城说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该离小锦绣远些的人是他,不是我……”
话没说完,苏锦绣开门走了出来。
笑眯眯看着他,心情似乎不错。
“老王爷也来了?真是太巧了。”
萧睿瞥见苏锦绣那张脸,只觉得心都化了。
“唔,我来找镇远侯打听些事儿。
听说你们在这儿,就来看看。
我知道,肯定是萧景泽主动给你搅和在一块的。
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都知道。”
残影听着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在老王爷眼里,他家王爷连苏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萧睿从怀里拿出一包热腾腾的烧饼,塞进苏锦绣手里。
“我一早买的,保管好吃。
你先吃,我去找林远。
回头,再带你走。”
苏锦绣捧着那包烧饼,看着萧睿的背影,不由好笑。
能叫老王爷让出好吃的给她,只能说老王爷对她是真不错。
她咬了一口烧饼,饼皮酥脆,肉馅汁水丰盈,确实好吃。
拿了两个吃,剩下的递给残影。
“你家王爷也还没吃吧?一块吃点儿。”
残影不接,只是摇头。
“王爷正在跟沈大人和慕大人谈正事,任何人不能打搅。”
是个什么事,从昨儿晚上谈到今天还没谈完?
苏锦绣只想感叹,做摄政王也不容易。
摇摇头,拿着烧饼走了。
萧睿进了林远的书房,让林远屏退左右。
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林远,看在咱两以前的交情上。
我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我。”
林远看着萧睿,点了点头。
萧睿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当初杳杳是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也叫你一声兄长。
我跟她没有一块长大,她虽是叫我一声哥哥。
却很少与我交心,倒是时常缠着你。
你难道从未察觉,杳杳有了心上人?”
林远握着毛笔的手一紧,一滴浓墨滴在宣纸上晕染开。
“我那时不知道,待她薨了后,才有所察觉。
她喜欢的,应该是,我。”
最后一个字,带着浓浓的悲哀。
他与杳杳,确实是一块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
那时天下初定,他也年轻,以为两情相悦便能长相厮守。
所以求了母亲,想让母亲去向皇上求娶杳杳。
可母亲说,皇上早已对侯府心生忌惮。
若是再求娶杳杳,只会将皇上越发疑心。
他本不信,可没多久。
皇上借父亲酒后失态,剥去他们一半军权。
父亲愤恨不已,不明白,为什么一块打天下的兄弟。
在天下定下来后,第一个拿他开刀?
又气又恨之下,没几天就过世了。
侯府经过这一遭,风雨飘摇。
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侯府唯一的仰仗。
在那一瞬间,开始明白了肩上的担子是何等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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