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众人还只是私下议论此事。
没过两天,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摄政王贪墨了赈灾的银款,所以杀了破庙中的人灭口。
邓大驴他们听多了,也开始好奇。
“锦绣,你说那摄政王到底长啥样?
听说,面若修罗,心似恶鬼。
他如今就在婺城附近,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咱们都灭了口?
我听人说,他杀过的人比我吃过的盐还多。”
李招娣不想苏安安听到这些血腥的事儿,赶紧捂住她的耳朵,往怀里藏了藏。
“杀了那么多人,他晚上咋睡得着觉?不怕冤魂索命?”
邓大驴轻哼一声:“他怕啥,人人都说,他才是恶鬼……”
粟阿芳在一旁听得起劲儿,满脸好奇。
“摄政王是恶鬼?那怪丑的!”
苏锦绣将熬好的面脂装进小罐,交给粟阿芳。
“二婶,这是最近最后一批面脂了。
卖完这一批,咱歇一阵。
你带着栓哥儿,回靠山村住几天。
估摸着,城里要不太平了。”
顿了顿,又看向邓大驴。
“邓叔,你跟秋水婶子也回去歇着。
往后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都别再议论此事。”
说完,她摸出一些银钱递给他们。
“家中都多备些粮食吃食,如非必要,不要乱跑……”
看着苏锦绣那样,邓大驴有些不解。
“锦绣啊,又不是要打仗。
你这般紧张兮兮做什么?
难不成,你从老王爷嘴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苏锦绣笑了笑,没有他们多说。
“我都没跟老王爷说两句话,就是这么一猜,有备无患不是?”
正说着,就见王九回来了。
见到院里有人,他赶紧把手中的东西往背后一藏。
“阿锦,我先换身衣裳再来帮忙。”
苏锦绣佯装没看到,他藏在身后的小木盒。
“我这儿都忙完了,你歇着吧!”
待王九进了屋,苏锦绣找到张秋水,扭扭捏捏拿出一块红布。
“婶子,我想学着,绣些东西。”
张秋水看着那红布,还有啥不明白的。
笑眯眯的拿过来,教苏锦绣绣花样。
“也是该绣上了,不然成婚,都没有盖头用。
婶子给你绘制给花样,回头,你照着绣就是……”
听着,倒是很简单。
看着,也很简单。
可真动手的时候,脑子跟手,各有想法。
扎在盖头上的针眼,还没扎在手里的多。
为了不让阿九知道,她还得偷着藏着干这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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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驴他们回靠山村后,酒楼便少了几个人。
苏锦绣他们比平时更忙,有时难免会有些怠慢。
这天,因为一桌客人的菜上的稍微慢了些。
不乐意了,当场闹了起来。
“苏掌柜这生意怕不是不想做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苏锦绣看着几人有些眼生,坐在上位的是个年轻男子,确实不认识。
“不知这位是?”
年轻男子微微皱眉,不悦的看着苏锦绣。
他身侧的人,得意洋洋道。
“这位可是孙府新进的张管事,老夫人跟孙大人面前的红人。
若是苏掌柜哄得张管事高兴,以后再想进孙府挣银子。
那不是张管事一句话的事?我劝苏掌柜……”
后头的话,苏锦绣没继续听。
“新进的管事?那以前的陈管事呢?”
那人被打断,语气越发不好。
“陈管事办事不利,前两天被赶走了,说是回乡养老。
我劝苏掌柜,还是想想如何叫张管事开心。
上回王爷吃过的菜,都给张管事原样上上来。”
苏锦绣魂不守舍,也懒得跟几人周旋。
找了个借口,将几人糊弄走。
等到晚上,苏锦绣才出了门。
王九本不放心要跟着,却被苏锦绣拒绝。
她一路寻到孙府,找了门房打听了一嘴。
确实跟那几人说的一样,陈管事前几天回乡养老了。
可越是这样说,苏锦绣就觉得越有古怪。
以前陈管事说过,他是个孤家寡人。
在孙府干了这么多年管事,早已将这儿当家。
孙府中人也十分器重他,用了这么久的管事。
怎么会,说换就换?
而且,还走的这么悄无声息?
苏锦绣皱起眉头,沿着孙府走了一圈。
忽然,听见小巷里有野狗在汪汪汪的叫。
“汪汪汪,有老虎。”
“汪汪汪,好害怕。”
野狗夹着尾巴,躲在小巷的角落里。
可小巷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苏锦绣猛然回过神,那天,给陈管事来送虎骨酒时。
虎骨酒被陈管事摔碎了,她定定神。
顺着野狗的叫声一路找下去,出了城门。
来到河边,野狗野猫没再叫唤,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踪迹。
苏锦绣看着苍茫的夜色,有些无措。
忽然,目光落在河上一处断桥上。
河面新建了桥,那断桥便废弃在那。
桥洞黑黢黢的,像是张开大嘴的怪物。
苏锦绣费力爬进桥洞,果然,在桥洞一角,看到一个隆起的身影。
“谁?”
听到动静,寒光一闪,陈管事颤巍巍握着一把匕首。
声嘶力竭,已是油尽灯枯之像。
“管事,是我。”
苏锦绣出言叫了一声,赶紧上前。
“你……”
近了才发现,陈管事脖子上一道狰狞的伤口。
鲜血流了一身,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
“是锦绣丫头来了?”
陈管事瘫软在地,无力动弹。
“管事,我背你去找郎中。”
苏锦绣挤出些灵泉水,给陈管事续命。
想要背他爬出桥洞,却被陈管事拒绝。
“没用,出去,也是死。”
许是灵泉水起了作用,陈管事精神好了些。
他费力解开衣裳,拿出一本账簿,递给苏锦绣。
“这个,你拿着。
切不可,被人发现。
拿去,交给摄政王,能保你下半辈子。
荣华富贵。”
苏锦绣翻了一下,看清里头是孙府记载与旁人的银钱往来。
若只是普通银钱往来也就罢了,偏那上头的银钱数目,金额大到令人惊讶。
想到最近城中流传的,摄政王贪墨赈灾银款的事。
她明白过来,这赈灾的银款,怕不是摄政王,而是孙大人贪墨的。
陈管事深吸一口气,气力已经耗尽。
“回,回头。
去找你祖母,让她庇佑你。
她救我一命,我只能护你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