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心中暗嗤:好一个反客为主。
她本是要质问他,他看来已经摸清她的脾性了。
“当然想呀!”她抬手,轻轻拍在他的胸口,最后由拍化成轻点。
“夫君,那你想我吗?”
他抿了抿唇。
想。
可是光想有用吗?
他忍着这几日不去见她,他想知道她对他的心思。
终归还是自己想多了……
这几日,她没有一点想来寻他的意思。
楚灵撇嘴,“行吧,知道你不想。”
没听见他的回答,这男人向来也不是喜欢把情绪挂在嘴上的人,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想她。
“把药喝下,我便回去休息了。”
她灵活的从他腿上起身。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她抬手指着桌面的药,抬了抬下颌,语气带着催促。
和刚刚倚在他怀中温声细语、柔柔弱弱的语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孤夜辰伸手向药碗,可是手指在半路停顿。
楚灵不解:“你怎么了?”
“本王突然有些不适。”
楚灵诧异,“哪里不适?”
她刚刚询问完,便瞧见男人突然扶着胸口,眸中透着难受。
楚灵当即担心了,急忙扶住他,给他诊脉判断情况。
脉象正常?
平稳得很。
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孤夜辰还是特别小心地瞄见她的神色,一直深知她的医术实力。
这一个轻轻诊脉,便知晓他不是真的病重……
楚灵收回手,看穿此人在演,露出微笑。
“夫君看来是近日被这药给影响了胃口。”
男人沉敛着眸子颔首。
“正是如此。”
“那怎么办呢?不如我喜鹊那些蜜枣过来,你喝完药我就给你吃蜜枣。”
“……”他抿唇。
“这药,必须得喝,你若是不喝……”
“你不要生气。”他拉扯住她的小手,幽幽说,“本王喝便是。”
若是能取下他面具的话,楚灵知道,他肯定苦着一张脸。
真想瞧瞧他面具下那张苦着的脸。
这药需要喝下半个月的份量,脸上的黑痕自然消散。
她打算……
趁他今夜睡着时偷偷潜入房中取下他面具瞧瞧。
她有阴阳眼,黑暗中不仅能看鬼怪,更能看见常人的面容,不会受光线影响。
等盯着男人把药喝得差不多,她便可以专心致志地捉鬼,将辟邪石唤醒。
护他周全,她也算是了却这一世的心愿之一。
孤夜辰端起药碗,抿了口。
若不是她在此,她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威震四海的摄政王?
眼前这个为了不喝药耍赖的男人……真有点小幼稚。
孤夜辰并不知自己被媳妇归类为此举幼稚,他抿了口后,眼中的嫌弃之色更甚。
若不是想到这蝉杏子是楚灵差点被北凉帝掳走换来的,他怕是直接要掀了药碗。
“夫君,块喝吧,还有十天的药呢。”
十天……
“不如你直接取了本王的命。”
楚灵吃吃笑起来,她绕到他身后,替他摁肩膀,“我教你个好法子,捏着鼻子一口闷,就不要停顿,一口下去,结束了。”
“为了解毒,你就忍这一回,你都不肯吗?”
说着说着,楚灵倒也委屈地瘪着嘴。
孤夜辰无法,一口闷下。
楚灵看见他如此乖巧,才抬头朝着门外喊道:“喜鹊,去给王爷拿蜜饯。”
“好嘞。”
喜鹊将蜜饯取来时,楚灵自己还偷吃了两颗,才塞进孤夜辰的嘴里。
她就是故意让他苦一阵再服用蜜饯,让某男苦一阵子才知道什么叫错。
蜜饯在口齿间,酸酸甜甜,很快就缓解了那苦涩的药味。
“好了,王爷既然已经服用药了,我便先走了。”
“去哪?”他下意识想拽住她。
熟料,这丫头动作飞快灵活,他只感受到那一片丝滑的绸缎从掌心扫过,痒痒的,像是羽毛扫过心尖。
楚灵已经跑到书房外,“夫君,我回屋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今夜不要来找我哦,我……今日不方便!”
说完,跑了。
喜鹊亦是屁颠屁颠追在后面。
夜七迷茫地反问孤夜辰,“王爷,何为不方便?”
这,还有不方便之说?
孤夜辰显然不想回应这下属。
何为不便……
无非便是女子的月事……?
……
夜色越来越深。
楚灵悄悄摸摸潜进了孤夜辰的寝屋。
从她在整个王府画符开始,王府已经再没有被鬼怪邪灵侵扰的时候。
她凑到床边。
男人睡了。
似乎睡得挺安稳。
就是吧……
他是面朝里。
面具在桌上。
她心跳速度不知不觉加快。
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紧张这些,但忍不住凑个脑袋去看,想仔细瞧瞧。
孤夜辰一动不动。
她小心将人扒拉正,本想仔细看清楚这男人的样貌,更想确定他的毒素解的如何……
扒拉不动。
楚灵累了,索性卸下鞋袜,小心爬上去。
本来要跨过男人,谁知道他蓦然一个翻身,恰好将她撞倒。
楚灵直接摔趴在他的身上。
孤夜辰这个男人自幼习武,五官聪敏,这些年遇到不少刺客暗杀,所以早已练就了轻微的风吹草动就醒的习惯。
此时不过是故意逗弄她。
明知道她已经爬上来,他还是故意翻了身。
楚灵摔在他身上,差点惊呼,只是捂住了嘴。
倒是奇怪,她摔得这么沉,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灵不免好奇,撑起手臂,将脸凑近。
很近。
呼吸纠缠。
他一动不动。
果然,黑痕淡了许多。
暗淡的光线下,黑痕淡化下,男人的五官样貌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楚灵待看见他的容貌时,瞳孔瑟缩了下。
男人的剑眉不知不觉轻蹙。
剑眉下那寒眸紧闭。
他的鼻梁很挺,薄唇形状更是绝艳绯薄。
这样的五官搭配,本该是个俊美的男人。
楚灵手指动了动,虚落在他的脸上。
她不是惊叹于这张脸原本该有的英俊,而是……这张脸,好熟悉。
跟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了。
那些在玄医门的日子,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了。
只是那张记忆里的人脸还是稚嫩的,青涩的,她那会儿还小,还经常调戏他,唤他师弟。
难道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