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皇后抬手怒火中烧地扫乱桌上的碗碟,光是听那些破碎声就知道她眼下有多气愤。
她万万没想到洛知栩就这样拒绝了,倒像是忘了他先前是如何围着太子转的!
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必须洛知栩出面求情,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把对方寻来说道,偏偏还是个不明事理的废物!
素瑶屏住呼吸,低声安抚:“娘娘莫要与他那般纨绔计较,只是三少爷的话您却不能不听,太子殿下他……”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回头你去书房打听打听,他们何时休沐,本宫要宴请梁京城千金小姐,同来宫里赏花。”皇后咬牙。
素瑶点头:“是。”
原她是想着太子妃一事可以慢慢来,侧妃之位介时也需笼络朝中官员,所以梁琮府上只有一些没名没分的侍妾,连孩子都不会有,根本无需担心。
可洛知栩说的话却是给她提了醒,如果梁琮真被洛知栩带偏了,陛下若是知道,恐怕他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如今正是春日里,御花园的景色别致,皇后殿的花也开的秀丽,要请人去观赏是应当的,但这般大张旗鼓的要请世家千金去赏,那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洛知栩一听就知道,皇后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却不想太子现在被禁足,连朝政都不能参与,朝廷向来风波诡谲,变化莫测,脱离朝堂三月,风向早变了。
在朝为官的都是老狐狸,谁敢在此时把女儿嫁进太子府?
虽是这般想,不过富贵险中求,保不齐就有敢赌的,毕竟梁琮的命数不在这。
休沐这日,因着皇后娘娘的邀请,世家千金都进了宫参加赏花宴,原就在宫里的几人自然也受邀了。
世家小姐们穿着打扮漂亮,便是不能得皇后看重成为太子妃,若被其他皇子瞧见也是好的。
洛知栩向来喜欢这种热闹场合,和司韶几人站在一处说着话,间或命人拿些点心吃。
“你们说这是要选哪家姑娘?”司韶看着那边笑问。
洛知栩和印宿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皇后正和一群姑娘坐着说话,各个家世不俗,怕是皇后恨不得让太子把她们都娶了。
印宿白折扇轻摇,挡住半张脸:“瞧着的迫不及待要做太后了,她这般明显的心思,怕是谁都瞧出来了。”
“都已经是皇后了。”洛知栩淡淡说着,唇边却是挂着笑。
“洛三少爷和两位公子在这里,怎的不去那边与人交谈?”
洛知栩翘起唇角:“原来是赵公子,今日并未我们主场,自然要将欢声笑语都留给姑娘们,不好喧宾夺主。”
“还是三位明白。”赵寂云轻笑,“本是不愿带家妹来与人陪衬,奈何皇后娘娘下帖,不来便是不敬了。”
这话便是实打实的在透露消息了,赵寂云这意思,分明就是赵家不欲站队太子,却因不好得罪皇后,从而不得不来。
赵家在朝中虽无甚高官,但能保赵家多年屹立不倒,可见本事,自然也有值得拉拢的地方。
但竟在洛知栩面前说出这般直白的话,也不知存了几分心思。
洛知栩懒得理他,哼笑一声便不再言语,司韶喜欢跟人呛嘴,当即便笑了:“赵公子这话便是自谦了,若来日令妹能得太子欢心,这大梁就有你赵家一半了。”
赵寂云无奈:“司公子莫要这般说,是我方才说话唐突了。”
“哼。”司韶轻哼一声。
赵寂云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位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虽说若有嫌隙当下便处理了,可这些话听着着实是扎耳朵,可不敢多听。
且他听说,那日洛家纨绔被欺负,是摄政王所搭救,人人都说摄政王是为着陛下,他却不以为然,摄政王此人阴狠,冷漠,能出手搭救,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洛知栩见他目光围着自己打转,几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懒得与他计较就是了。
他打了个哈欠:“我去走走,在这里站的有些发困,无需跟着我。”
眼看着他就这么离开,赵寂云微微挑眉:“当真不用跟着,说起来到底是为太子选妃。”
这话藏着的意思就不好直说了,若说无人知晓洛知栩心悦太子梁琮,那才是孤陋寡闻。
印宿白点头:“他心中有数。”
御花园里小姐姑娘们聊的欢快,欢声笑语隔着一到进门都能听见,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假山石上丢着石子儿,这种场合他本是可以拒绝的,但为了印证心中所想,还是来了。
他知道,前世自己之所以将纨绔的名声越背越沉,不仅仅是因为行事作风,还有诬陷。
若他没记错,此次赏花宴就是他彻底“名声大噪”的时候,因为在赏花宴上出了问题,有位世家千金喝了茶水中了毒,那矛头也不知怎的,就指向他了。
许是少年人的自尊不允许他示弱,亦或者是过于害怕,他就稀里糊涂的被按着头担了罪责,因为救治及时,那姑娘无事,他也挨了罚,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但这次,他可不想再被人扣帽子了。
“在此处蹲着,等着长蘑菇?”
熟悉的声音传来,洛知栩这两日在和他冷战,因为那日考试他心情不佳,答卷不曾好好写,被分到差班去了!
都怪秦御!
眼下又听他熟悉的腔调逗弄自己,当即梗着脖子反唇相讥:“我若是蘑菇,那也是最艳丽的毒蘑菇!”
才不会是那种灰扑扑的草菇!
秦御忍不住扬起唇角:“你有事求我,竟还冲我发火,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可是要与我讲道理?”洛纨绔理亏,想着不管他说什么长篇大论,自己都可以竖起耳朵听着,然后从另一只耳朵出来就好。
瞧他两眼,便能看出他在想什么,秦御是懒得与他说这些的,道理并非对任何人都能讲。
秦御无奈:“说说要我做什么?”
在朝房就听闻有人找他,一听得知是他身边的冬树,还以为洛知栩又出事了,听冬树一解释他才知道,原是对方有事相求。
眼巴巴的就赶过来了,刚走到这里便听到一通抱怨,便是气都气不起来。
“王爷陪我说会话就可。”洛知栩讨好般弯着眼睛笑了笑。
这笑不真诚,秦御懒得看。
他道:“那便去旁边的锦鲤池喂鱼吧。”
洛知栩无所谓去哪,反正只要和秦御在一块就好。
锦鲤池周围都有侍卫把守,以防哪宫的妃嫔宫人掉进去,他们两个一过去,那些侍卫便自觉挪远了些,洛知栩就无甚形象的趴在栏杆处,往里面投食。
那些鱼儿见他喂食哄抢着就簇一起了,他一言不发地喂着鱼,就听秦御问话:“皇后找你可是说太子之事?”
虽是问句,却实在确定。
到底是立了协议的盟友,洛知栩也没瞒着他,最后总结道:“所以我总觉得今日的赏花宴会有问题,王爷觉得呢?”
“有我在。”他淡淡说着。
好似全然不在意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
真是个怪人,洛知栩哼笑一声,三个字而已,倒像是带着什么力量一般。
两人,一个趴着喂鱼,一个站着看喂鱼。
片刻后,御花园突然热闹起来,好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里面的宫人紧着就往外跑,附近的侍卫也跟着跑进去。
开始了。
洛知栩翘起唇角:“王爷要去看热闹吗?”
秦御扬眉:“是你吗?”
“不是我,但马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