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若非是九死一生,顾宁绝非能骂出一句脏话。
这次假期还是在演唱会之后的消遣,若是真死了,岂不是亏发财了。
“呜呜呜少爷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吓死墨宝了。”
顾宁蹙眉,怎么又听见莫名其妙的声音,他现在的脑仁像是被人拿着锤子敲击,疼的厉害。
一睁眼,顾宁傻眼了。
眼前漫天飞雪,黛瓦红墙,几个仆人模样的妇女拿着扫帚劳作。
不远处几棵红梅正开的正好,雪积满了枯枝,一阵风过,积雪簌簌下落。
再垂眼,自己着一身雪色素锦衣袍,双手已经冻得通红。
伸出手,一节苍白的手腕不堪一折,细的吓人。
“一个病秧子,在这儿找晦气。”
“大人今日早朝之后,就回房睡下了,哪里有时间见这个病秧子。”
“能进宫已经是他一个下人之子的最大福气了,不知道在这儿发什么疯?”
顾宁懵了:“这是……哪里?”
“少爷您没事儿啊,您刚才把小的吓死了。”
顾宁闻声抬头,入眼是自己穿着古装的小助理。
——不对,他不是。
顾宁瞳孔缩。
小助理今年刚刚做了鼻子,这人虽然与他相似,五官却是未经雕琢的版本。
难不成他真的死了,然后穿越了?
那小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豆子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小窟窿。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醒了就不说话了呜呜呜,别吓墨宝。”
那个叫墨宝的人道:“老爷根本就不想见您,您方才已经晕了一次,再跪下去您身子受不住啊。”
顾宁垂眸,自己真的是在跪着!
顾宁:“…………”
他动了动唇,总感觉眼前的剧情有点熟悉。
但是这都不重要,他肯定不能这么跪着!
顾宁刚想起身,便感觉胸腔一阵刺疼,他就生理性的开始咳喘,一咳就停不下来,一连串的反应,让他有点呼吸困难。
少年单薄的身子终于是经不住“轰”的一声摔在面前的积雪里,脸上贴着冰冷的雪花,冻得他一个寒颤。
好疼。
钻心的疼。
见他倒下,一边的墨宝哭喊一声:“少爷!”
一旁的下人里,有个嬷嬷看不过去了,扔下笤帚匆匆赶了过来,道:“墨宝,还不快扶着少年回西厢房,如今老爷已经是铁了心了,求也是白求,不如想些法子。”
那女子力气大的出奇,一把手将地上的顾宁拉了起来。
京都这场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雪地里拉出来的顾宁落了满头白霜,唇色发青,看着可怜极了。
顾府内谁不知道西厢房住着的少爷是病骨头,眼瞧着人在雪地里跪了三个多时辰,就是再冷血的人,也心生不忍。
顾宁此刻身上疼的说不出话,苍白的面颊冻得发紫,那个唤墨宝的小孩儿,在他身边呜呜呜哭个不停。
“哭什么,快将少爷抬回去。”
快冻死的顾宁OS:对对对对,快把我抬回去。
墨宝听了嬷嬷的话,将自己手里堆满雪的油纸伞扔掉,背着雪地里冻的说不出话来的人,一边哭一边跑:“少爷您千万要撑住啊,呜呜呜呜墨宝这就去给您煎药。”
顾宁快被墨宝颠死了,但是靠着他身上还有点温暖的东西。
他好累啊,开演唱会都没这么累过。
还难受。
西厢房离前院有段距离,墨宝不过一十五六岁少年,背着顾宁有些吃力,但步子却不肯停下。
一主一仆快速在鹅毛大雪里穿行,两人单薄的背影惹人几分酸涩。
顾宁在墨宝背上回忆起来这里的剧情。
昨天晚上无聊看了一本耽美小说,文中有个炮灰受和他名字一样,也是病美人人设,出场的场景就是跪在大雪中。
都对的上。
顾宁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穿书了。
还穿成了一步三喘的病秧子。
.
墨宝跑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顾宁背到西厢房。
他们的住处在顾府最里侧,常年照不进阳光,小姐还经常为难,他们房间里烧火的碳每年都不够用。
刚一进房,顾宁便感觉这房间比外面还冷。
潮湿昏暗的房子里到处生着霉斑。
墨宝将他放在了床上,哭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小药炉子在炭盆上加热,一边热一边拿着被子给他盖。
顾宁被压在沉重的棉被下面,压的他喘不过来气儿,他闭眼吁了口气。
原主怎么过的这么惨。
他上辈子家境优渥,衣食无忧,大学毕业立马进了娱乐圈发展,家里有大哥二哥宠着,身边的追求者男的女的都有,团队的助理就有四个,每天做的都是喜欢他事儿。
他是造了什么孽,让他穿越成一个病秧子。
难过肯定是有的。
但是现在他却是又捡了一条命的,所以抱怨原主一身病骨也没什么意思。
濒死之际,他是看见有人救下他的,自己也没原主的记忆,莫非原主和他互换身体了。
原著里,原主顾宁是大梁兵部侍郎顾培的私生子,幼年丧母,母亲死后便自己独一人生活在顾家西边院子里,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因为原主的身体出生的时候就不好,幼年更是几经病难,好容易活到成年,却因为天子大选,有意与顾家结亲,便下旨让顾家出一秀女进宫。
原文有写,大梁民风开放,皇帝大选男女嫔妃都是一比一的进宫面圣的,所以爱女如命的顾培,选择让自己这个病秧子儿子进宫。
原主常年不出家门,喜欢自己钻研一些书画,有入仕的抱负,也参加过科举,在国子监任一小职,可惜最后因为生病,只好卸职回家养病。
让原主进宫便是断送他后半生的前途,只能委身于人,做个见不得光的男妾。
说不定还会被喂下生子药,成了不男不女的东西。
所以原主不愿意,在大雪中长跪不起,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猝死在雪地里。
想到这儿,顾宁便更生气。
因为书里关于原主的结局,就是惨死深宫为主角攻受的感情线铺路。
如此遭受非人虐待,结局也令人唏嘘的原主,若是真穿到他身上,也算是……一桩好事。
他的钱多的花不完,家里父母恩爱,兄长关怀,希望原主能幸福的活过下半生。
顾宁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还没睡着,就又冻的醒了过来。
墨宝这时候已经温好了药,两眼红肿看着他,估计他是刚刚闭眼,这家伙以为他噶了。
顾宁合了合眼,“不要再哭了,我没事儿。”
墨宝心疼的紧,再看床上躺着的公子,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只好用袖子胡乱扒拉一下自己的脸,赶紧去端汤药:“墨宝不哭,公子快些吃药吧,吃了药就不那么难受了。”
顾宁小声的“嗯”了一声,墨宝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过来,拿着勺子喂他。
纵是喜欢喝咖啡的顾宁,尝了一口也差点没苦的吐了出。
但是现如今他这身子单薄病弱,若是再不好生爱惜,恐怕还没进宫就不行了。
一碗温热的汤药下腹,顾宁鬓角出了些细汗,黏在那张惨白的小脸儿上,显得几分凄美,吃了药他的身子也没那么酸疼难忍了。
墨宝收回汤碗看着塌上的人。
少爷有一半南疆的血统,五官生的精致,就是在病中,也是十分漂亮,七分倔强,三分温软,一看就令人产生保护欲。
日后若进了宫,也不一定会吃苦。
总之,哪里都比着顾府好。
墨宝:“今日少爷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老爷都不心软,咱们也不要去跪了,就算是进了宫墨宝也陪着少爷,不让少爷吃苦。”
顾宁:“……嗯。”
毕竟跪死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现在可是柔弱一枝花。
顾宁现在没什么心情,身上也不舒服,但是墨宝这一席话,让他不得已支棱起来。
进宫的下场就是给主角攻受铺路,就算他入宫改变了剧情。
那深宫似海,他若进去了,他那点心眼子还不一章就死了,所以万万不能进宫。
顾宁道:“放心,我不进宫,如今离选秀还有些日子,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顾宁说罢,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喘了口气,又看着床下冻得小脸儿发紫的墨宝,心里不是滋味儿:“你冷不冷,要不上来盖着被子。”
墨宝:“?”
墨宝一抬头,疑惑的看着顾宁。
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墨瞳,竟一时说不出话。
少爷好像变得有精神了很多。
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墨宝摇摇头:“少爷,墨宝是下人,怎么能和您挤进一个床上,墨宝不冷,您休息好就行。”
顾宁“…………”
忘了这是个男男也授受不亲的世界了。
“那行吧。”
“少爷您若是不想进宫,墨宝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怕您不爱听……”墨宝小心的说道。
顾宁如今这副模样,他还怕什么,吁了口气:“你说。”
“就是前些日子墨宝给您说过的……”
墨宝越说声音越小,像是蚊子叮咛:“夫人曾在摄政王府任职,王爷他性子又是出了名的好,说不定会念旧情帮帮您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句。毕竟皇上也只是说要家里出一位,又没指名道姓说是要公子您,所以墨宝想,要不咱还是求求王爷吧。”
顾宁蹙眉,回忆剧情:“王爷?摄政王?”
那不是文中一手制裁小皇帝,一手拿捏太后势力,人人惧而不敢招惹,最后不知道为啥黑化谋反登基的大佬吗?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预收文呀(^з^)-☆
《摄政王的卧底王妃重生了》
上一世,谢稚允为谢家一族,成为傀儡皇帝的棋子,以男妻身份嫁给摄政王府,埋伏数年耗尽心血留在傅雍身侧,终取得信任一刀毙命男人。
而等来他的,却是谢家一道白凌和傅雍的一封早已准备好的遗书。
“卿卿切忌。余生不为他人活,带着我们的松儿远走高飞,为夫当死而无憾。”
可,松儿明明是傅雍亡妻之子。
一道白凌垂下,一时间滚滚前尘往事,在谢稚允的脑海里席卷而来。
那时,谢稚允年方十八,傅雍十九。他们淇水河畔相遇,一眼终生。
少年的爱意浓烈,谢稚允为傅雍生下孩子,却回京都的途中遇袭,失去了关于傅雍的所有记忆。
之后,他掉进谢父圈套,入王府再一步步肢解傅雍党羽,最后亲手杀了一生所爱。
-
再睁眼,谢稚允回到了自己二十岁这年。
彼时,他被父亲洗去和傅雍的记忆,被一步步骗去王府。而牺牲他原因,因为他不过是谢家下人之人,有失谢氏颜面。
谢稚允如他的愿接了婚书,一袭红衣嫁入王府。
-
傅雍年轻时遇一心上人,栽了满头鲜血,害他差点死在塞外。
如今,他要谢稚允吃他吃过苦头。
谢稚允一身红袍如当年一样,明媚皓齿珠圆玉润,见他一眼却红了眼眶,满目向往。
可傅雍知这是算机,他不能让谢稚允再骗他一次。
傅雍捏着男人的腮肉,评道:“谢家儿,传闻貌美天仙,本王今日一看,不过尔尔。”
“做个侧妃,给本王暖床,已是抬举你了。”
谢稚允握住男人温热的掌,心如刀绞,“妾身一切听王爷安排。”
傅雍喉头一紧:“……”本王……不心软。
-
大凉三十二年,谢稚允陪着傅雍走上人臣巅峰。
天子脚下,百官垂跪。
傅雍握紧谢稚允的手,走上长阶:“早就知卿卿没忘,真是把为夫瞒的好幸苦。”
谢稚允亲手为男人带冠:“陛下,礼成了。”
男人宠溺一笑:“卿卿与朕,共享万里河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