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而行,到达城楼之时,所有大臣已经排排站好,等候多时,御驾也到了城楼之下,马上要入城门。
拍拍马的后背,两匹马很是自觉便离开了此处,江砚舟带着唐景硕堂而皇之的走到队伍的前列,见到马车停下,立马上前去搀扶。
见江砚舟就在面前,唐煊赫脸上藏不住的高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指着江砚舟的鼻子开口:“你啊!”
江砚舟微微抬眼看向唐煊赫,“陛下在寒山寺可好?”
唐煊赫忍不住咳嗽两声,“挺好,只是朕这身子大不如前了。”
江砚舟也不忘记溜须拍马,“臣瞧着陛下容光焕发,定然能安康长泰。”
唐煊赫听着虽然高兴,可是他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清楚的很,尴尬一笑,沉下脸来,“这几个月倒是辛苦你了,朝中井井有条,太子也成长不少,为朝廷做出了不少贡献。”
江砚舟低头,“若想要太子在朝中站稳脚跟,必然是要有功绩在身才行,臣也没做什么事。”
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大臣,江砚舟乐了一下,“陛下还是先让他们起来,这外边风大,一切回宫细说。”
“平身吧!”唐煊赫看着这些大臣算是淘换了不少人,欣慰的看向江砚舟,“你与朕同坐銮驾回宫。”
江砚舟并不拒绝,点点头,“遵命。”
一路上百姓都在高呼,也都想瞧瞧皇帝的风采。
掀开笭看了眼外面的百姓,唐煊赫将笭放下,看向了江砚舟,“朕瞧见这满朝文武多了不少新面孔。”
江砚舟低头回应:“是的,陛下。臣发现这朝中派系众多的原因便是旧不换新,索性间断的将一些未曾稳固的人进行撤换,在那些根深蒂固的里面安插了些人手,以此来平衡各方势力。”
唐煊赫点点头,“如此一来这朝中也算是相互制衡,对于太子来说是好事。”
江砚舟的表情骤然变化,欲言又止。
唐煊赫看出江砚舟的为难,开口询问:“你想说什么?”
江砚舟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半天,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磕头,缓慢开口:“陛下恕罪,臣不知该不该说。”
江砚舟越是这幅模样,唐煊赫越是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威严坐着淡淡一个字:“说”。虽未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却是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不容许拒绝。
江砚舟微微抬头看着唐煊赫,“陛下离宫的日子,太子曾闯入顺嫔娘娘的宫殿,害的顺嫔娘娘滑胎,太医言说胎儿已成形,是个皇子。未免影响陛下龙体,臣未敢上报。亦是想着等太子做出点功绩来,让陛下看在太子成长的份上,不予追究。”
提到流产,唐煊赫震惊了,不是假孕吗?怎么会真的流产,那眼神中藏了无数的疑惑,手紧握拳头,只想知道真相。
“你为何现在才说?”虽然生气,可唐煊赫的脸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江砚舟慢慢直起身子,“臣去过寒山寺,主持言陛下的身子不大好,不能受刺激,臣哪敢说?如今太子成长,陛下心中欣喜,这身子又好了不少,不至于为了这事儿气坏身子。”
唐煊赫看向江砚舟的表情,顿时觉得这件事情或许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将江砚舟扶了起来,“别想这么两句话糊弄过去,朕要听实话。”
江砚舟淡淡一笑,“果然瞒不过陛下。”
唐煊赫收回手,整了一下衣袍,“说吧!”
江砚舟这才缓缓开口:“顺嫔娘娘怀孕,陛下又不在宫中,自然是众矢之的,有人便往顺嫔娘娘的安胎药中加了大量红花,恰好太子醉酒,被人蓄意引到顺嫔宫中,借太子之手,除了顺嫔娘娘腹中胎儿。”
“谁干的?”唐煊赫现在关心的倒不是真的怀孕否,而是关心幕后之人是谁了。
江砚舟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唐煊赫,犹犹豫豫的开口:“臣查到下药的宫女是贤妃宫中的,已经正法。只是太子推到顺嫔娘娘这事儿,太多人瞧见,臣也不好偏袒。”
看唐煊赫没有说话,江砚舟继续开口:“这后宫的事儿,本该皇后做主,可这中宫无主,太子又牵扯其中,臣一个外臣,属实不好决断,只能等着陛下回来定夺。”
唐煊赫眼神狠厉,却露着意思笑意,“朕还没死,这就坐不住要铲除异己了吗?”
江砚舟缓慢起身坐下,看向唐煊赫的眼神,“陛下,大理寺查到不少消息,臣不好说,若陛下当真想要查清这其中不轨之人,只怕需要陛下配合演一出戏,看看这人心。”
唐煊赫疑惑的眼神看向江砚舟,“这话怎么说。”
江砚舟微微低头,“有些话臣不知该不该说,还得陛下亲眼所见怕才能相信。”
唐煊赫盯着江砚舟,“你有事瞒着朕?”
江砚舟点头,抬眸对上唐煊赫的视线,“身为臣子,不可揣摩陛下心意,有些话说多了,陛下会觉得臣挑拨离间,若陛下愿意,便配合臣演出戏,一切自然浮出水面。”
唐煊赫乐意的笑了出来,“你啊!真的最像朕,永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胆大又识趣。”
进入皇宫,马车停下,这后宫妃嫔都想着让唐煊赫第一个看见,在贤妃的背后暗自较劲,然而这其中却无白笙。
唐煊赫见到他们就觉得烦,让江砚舟陪着往后宫去,二话不说便去找白笙。
见到唐煊赫的第一眼,白笙立马就跪了下来,泪眼汪汪的看向唐煊赫,“陛下,是臣妾对不住陛下,连怀孕都不自知,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害了我们的皇儿。”
唐煊赫弯腰将白笙扶了起来,一把将白笙搂在怀中,温柔的擦拭泪水,“好了,朕都知道了,江爱卿已于朕说过了,朕定然会为你做主的,可别哭了。”
白笙这才偏头看了江砚舟一眼,推开唐煊赫,自己抹着眼泪开始责怪,“陛下带着外臣前来臣妾宫中,也不提前招呼一声,臣妾这幅面容,哪里见得人。”
唐煊赫抓住白笙的胳膊,嘴角上扬一个角度,温柔的哄着:“好了,江爱卿不是外人,你可以当做朕的孩子看待。”
白笙委屈的扑在唐煊赫的怀中,不停抽泣着:“陛下宠爱臣妾,便遭人嫉妒,害怕陛下将皇位传给我们的孩儿,害得他都没能来世上见陛下一眼。”
唐煊赫扶着白笙坐下,随便指了一个位置让江砚舟坐下。
白笙微微抬眼看着唐煊赫,“陛下,都是臣妾不好,自身也是个懂医术的,却未察觉自身真的坏了身孕。”
唐煊赫不停的安抚白笙的心绪,“好了,都过去了,你若是喜欢孩子,我们还能再有的,不难过了。这江爱卿还在,你这哭哭啼啼的,一会儿该笑话你了。”
白笙推开唐煊赫的怀抱,转过身去,一副娇羞又生气的样子,惹得唐煊赫想要发笑。
“明日外使便要来朝,准备得如何了?”唐煊赫看向江砚舟,脸上的那抹温柔消失殆尽,转而便是严肃。
江砚舟揖礼,“陛下放心,一切准备妥当。恰逢月夕日,这东山秋狝便很是不错。”
唐煊赫瞬间明白江砚舟话中话的意思,“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江砚舟笑了笑,“若是秋狝之时陛下遇到刺客,病危呢?”
唐煊赫想了想,笑了起来,指着江砚舟的鼻子,“你呀!原来注意在这儿?若朕遇刺,危在旦夕,想要朕这个皇位的人,自然会坐不住。”
江砚舟微微含笑,低下头,“秋狝之时,陛下的人手需要少些,若不然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唐煊赫从怀中将玉扳指拿了出来,递给江砚舟,“这个你拿着,如此一出欲情故纵就看你的了。”
江砚舟并未接过扳指,“陛下既然明白臣所想,一切还请陛下自行安排,如此兵权落入臣的手中,只怕不妥。”
唐煊赫掰开江砚舟的手,将扳指放在手心,“拿着吧!”
江砚舟看着手中扳指,“陛下便不怕臣拿着它另有图谋吗?”
唐煊赫摇头,“朕信你。”
江砚舟也不多说,将扳指握在手中,起身揖礼,“臣告退。”
脚步迈出宫墙,远远就瞧见唐景硕在那等候着,江砚舟吩咐轿辇离去,背上双手走到唐景硕的身边。
唐景硕并没有开口询问,江砚舟却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并肩站立着说道:“一切顺利,好戏要开始了。”
唐景硕侧头看向江砚舟,“吾又没问,你说什么?”
江砚舟微微一笑迈开步伐,“希望过几日你还能这般淡然与本王说话。”
唐景硕眼神透着疑惑看了一眼地面,跟上江砚舟的脚步,“你什么意思?”
江砚舟拿出扇子摇着,笑意中蕴含了阴谋的味道,转头看向唐景硕,“没什么意思。”
转而换了个话题,“城西的醉仙楼新来了一位厨子,闻言那烤出来的鸭子,相当绝美,本王请你去尝个新鲜,刚好前些日子酒肆新酿制了一种酒。”
唐景硕略显生气的脸,不去看江砚舟,却没有拒绝江砚舟的邀请。
“知道吾最讨厌什么吗?”恨意的撇向江砚舟,见没有开口说话,又收回眼神继续说道:“最讨厌你这种话说一半的样子。”
江砚舟丝毫不在意,继续前行,等到醉仙楼前停下脚步,闭眼闻着烤鸭的味道,“闻着挺香,该是好东西。”
转头对唐景硕一笑,踏入店中,还真的是人满为患。
“哟,二位公子,不好意思,这本店人满为患,楼上天字号雅间倒是空着,不过价格贵了些,不知二位公子可要将就?”
还真是个有眼力见的小二哥,看着穿着好的,推荐的都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江砚舟从怀中拿出银袋子丢给店小二,“够吗?”
掂量了一下银袋子的重量,小二哥乐呵呵的开口:“够够够,二位公子楼上请。”
上楼梯之时,江砚舟回头看着小二哥,“麻烦小二哥去醉生梦死取一坛酒来,便说是若雪姑娘要的。”
“好勒,我这就去”小二哥将毛巾搭在肩头,卑躬屈膝,乐呵呵的出了酒楼。
楼上雅间果然是不错的,单独的包间,看来是下了血本,难怪要收费。
进屋关门的瞬间,江砚舟瞧着元字号包间有人出来,眼神凝固下来,关门的手也随之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