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上官雪暗自懊恼。
这段时间虽然皇兄很少来看她,但是书信来的却很频繁,他会时常告诉自己在盛王宫中的见闻。
“嗯,这个嘛,这是其实是——”上官雪额头冒出了薄薄的细汗,一时之中还没想好措辞,“就是——就是听说的!具体谁说的我也忘记了,也可能是市集百姓说的,我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就不小心记到了心里!”
说罢,上官雪还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苍白无力的说法多一分信服力。
祁褚手摸着下巴,假装相信她所说的,也附和的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读书人不能整日在房中,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强求。以后他也不会问了,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因为不管她是上官遥的什么人,她也都只能是他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这个话题而变的紧张起来。
上官雪不再主动说话,她低头快速的吃着饭,想要赶紧结束这一顿。
祁褚发现后,率先打破了这个局面:“裴姑娘,其实我今日喝酒,除了科考之事,还有家中的事。”
他举起桌面的一杯茶,一饮而尽接着道:“我的家中还有个哥哥,他是长子,也是爹爹选中的继承人。在我出生有记忆以来,他就待我极好。有什么好吃的和新奇的玩意儿都会瞒着爹爹带着我。我犯错时,他也会谎称是他做的,替我受罚。”
上官雪渐渐的抬起了头,看见祁褚皱着眉头眼神复杂,正在不断的给自己倒酒,哦不是,倒茶。
她开始认真的听他讲述着,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同时也夹杂着愧疚。
她知道,刚刚是他发现自己不喜欢这酒气,所以才将所有的酒都撤下去了。
“我之所以想入仕,之前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哥哥。因为我也想帮他做些什么,而不是他总是帮我收拾烂摊子。从我五岁开始,我就开始认真的习书,努力考取功名,待哥哥掌家的时候,也可以帮衬些。”
祁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本以为再想起这些时,会是云淡风轻的,没想到心中还是有些刺痛。
上官雪手支着头,听他的叙述,也想到了自己的皇兄们,内心颇有感触,看着他问道:“然后呢?”
祁褚放下了茶杯,扬起嘴角道:“之后,我成功的通过乡试会试,在准备参加在进京的路上遭遇了刺杀,刺杀的人是我儿时读书习字的好兄弟。”
上官雪皱了皱眉,内心疑惑,不解的问道:“是因为你的好兄弟他嫉妒你,想少一个竞争对手,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祁褚看向上官雪,双手叠起中置于桌边,身子向她的方向微微的前倾了些:“不是,经过调查后发现,我的那位好兄弟是我哥哥自小刻意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
这次的刺杀,也是我那位好哥哥的手笔。”
虽然赵廷没有说这背后之人,但是他前因后果一推测,内心觉得只有盛国皇帝所为。
“啊?怎么会这样?你的哥哥不是从小就对你很好吗?他为什么要杀你啊?” 上官雪睁大了双眼,不自觉的捂住了吃惊的嘴道。
祁褚拿起茶,再次一饮而尽,自嘲的笑着道:“因为他害怕我一旦殿试入选,风头会盖过他的,威胁到他在家中独一无二的地位。从小的那些事,不过就是他装出来的罢了,目的就是让我放下对他的戒备!”
上官雪静静的看着祁褚,他的表面好似风平浪静,但是却让她发现眼底里藏不住的痛苦,安慰的道:“许公子,我觉得你可以伤心难过,但是不要太久为好。最好这次直接考上个状元,看你哥哥能耐你如何!”
她想起刚刚在门口遇见的两个黑衣守卫,顿时就明白了:“刚刚我就觉得门口守着的两个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小厮,所以这两个人是你雇来保护自己的吗?”
祁褚感受到上官雪关切的目光,他不自然的低下头夹菜,眼里多了一丝闪躲,清咳了一声道:“咳咳,对的,我本来是没想说的,没想到裴姑娘果然心细如针,还是被你发现了。”
怎么说呢,门口的人的任务就是不让旁人进来。至于保护嘛,其实他不需要。。。。
上官雪看见他低着头的样子,内心有自责自己的口直心快,毕竟也是个身高七尺的男儿,出门在外还需别人保护这件事,确实有点丢面儿。
听了许公子的经历,让她觉得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因为同样都是被亲人所弃。和他比,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毕竟还有极好极好的皇兄们陪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顿时,对许公子同情之感不断的从上官雪的心底里涌现,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径直放入了他的碗中道:“没事的许公子,虽然现在,你被兄弟们所欺骗。但是,我相信以后定会遇见那个真正对你好,永远不会背弃你的人!”
祁褚夹起这块肉,放入口中,嘴角高高扬起,笑着向上官雪道:“好的,借姑娘吉言了!”
他已经遇到了,这人此时就在他的眼中,心底里。
过了一会,两人快要吃完之时,雄厚的男声突然想起:“王——”
门口的小厮之一此时手中拿着一把伞,在上官雪和祁褚的桌前,刚开一口,就被王爷’凶狠‘的眼神所吓到。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他赶紧将声调的二声改为四声,道:“忘记拿的伞刚刚送来了,公子请看。”
祁褚接过伞,点了点头,用眼神表示这次先放过他,示意小厮先下去。
他把伞放到了上官雪的手里,用温润的声音道:“谢谢姑娘上次的好意,这伞是我刚刚吩咐小厮从家中取得的。”
上官雪看着手中的伞,觉得有些不对,好像这伞上画了些什么。
她站起身,在一旁缓缓的打开了伞:
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在雪地之中尽展笑颜,她的周围簇拥着许多人,一片盛开的腊梅花林在周围绽放着。
“这画是我亲手所作,希望裴姑娘身边可以永远有人相伴,花香永随。”祁褚站在她的面前,墨色的双眸有着化不开的情愫,笑着对她道。
上官雪被祁褚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她心底深处掩盖很久的渴望,在这一刻拨云见日。
怕被抛弃,是她最为恐惧之事,也是她每次在皇兄们面前伪装的真实原因。
她从小就发现,只要她不开心,皇兄们也会开始不开心,但是,若她要是开心活泼,皇兄们眼角也会一直扬起。
一个人若是待在另一个人身边不开心久了,自然是想离去的。
这就是她在他们面前隐藏所有不开心的原因。
若是身边有人可以一直相伴,她就可以不用再害怕了。
“谢谢许公子,这幅画画的真好!”上官雪此时的心像是被暖流所包围,变得安定而宁静起来。
她将伞收了起来,福了福身,看向祁褚的目光里开始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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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盛王宫中正在举行一年中最盛大的宫宴。
按照盛国的传统,三品以上的官员要和皇帝一起共宴,以此来庆祝此年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此时,上官遥和夫人慕容烟正坐在殿内的第一排,看着舞姬美妙的身姿和桌上丰盛的佳肴,毫无胃口。
慕容烟撑着头,嘴角挂着礼貌的假笑,眉眼处却是挥之不去的烦躁,对着上官遥道:“你说这盛国怎么就这么会挑日子,偏偏就在雪儿的生辰举行宫宴!”
一舞正好结束,上官遥随群臣一起鼓掌,露出和夫人无般一二的假笑:“可不是吗,我前日向盛帝请辞,谁知道他偏偏问我有何重要的事,我这又不能暴露皇妹的身份,只能有说来了。”
慕容烟叹了口气,用筷子使劲的戳了戳碗中的四喜丸子,嘴中嘟囔着:“不知雪儿会不会怪我们,明天过去见她的时候一定要多拿些东西,好好和她解释一番!”
上官遥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她的盘中,安慰的道:“放心吧,我在昨日的在书信中写了,皇妹回信说无事,她能理解的。”
唉,但是女儿心一般都和说的不一样。慕容楚看着盘中的菜,心里暗暗道。
她抬眼发现正对面的桌上摆满了菜,却依然空无一人。
慕容烟在宴会刚开始之时,就猜测对面桌的人可能是迟到了,还想着盛帝说不定待会可能会生气。
可这宫宴都过一半了,这人还没出现,她就觉得此人可能不是迟到,而是根本就没打算来吧。
是谁?可以无视盛国最大的宫宴,他就不怕盛帝处罚他嘛?
坐在一旁的右相,发现慕容烟一脸疑惑的盯着对面的空位看,摸了摸胡子笑着道:“楚王妃可是好奇对面之人是谁?”
上官遥听到后,也转头看向右相,想听听是不是和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一样。
“那是宁王祁褚的位置,他之前常年在外打仗,几乎没有参加过宫宴。今年,他大胜归朝,虽说早就告知宫人不会来此次的宫宴,但是该有的礼数谁也不敢少。“右相解释道。
果然是祁褚,和自己想的一样!就说这宫宴中没有瞧见他的身影!
慕容烟对着右相礼貌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整个盛国估计就宁王随心所欲了。诶,对了,这宁王是因为要在府中陪宁王妃才不来的吗?”
右相瞬间变了脸色,小声好心提醒的对齐国楚王夫妇道:“宁王妃在荆州的时候薨了,是左相之子,宁王的副将所杀。所以,你们莫要在宫中,尤其是宁王面前提起了!”
慕容烟道了声谢,转回身子对着上官遥道:“那这宁王去哪了?难道就在府中处理军务和朝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