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上官雪醒来,像往常一样支起身子,忽然感觉少了什么,抬起手腕时发现,红线不见了。
她疑惑的下了床,看见祁褚的榻上还是有躺过的痕迹,说明他昨日还是来了的。
是他没有再绑红线了吗?
还是又在谋划着其他的什么事?
上官雪把这些问题揣进了心里,打算等中午用午膳的时候,好好的问问他。
过了两个时辰,她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头,看着丰盛的午膳,没有动筷子,而是望着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祁褚回来。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雪儿,你今日怎么不吃,是哪里不和胃口吗?”,祁褚走了进来,关切的坐在她身旁问道。
“我是在等你。”上官雪看他回来了,开始夹菜吃起来。
祁褚内心涌起了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从上官雪进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等自己吃饭。
他她夹了一块肉,难掩笑意的道:“今日怎的想等我一起吃了?”
上官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就是每次你都吃我快吃完的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罢了,这毕竟是你的府邸。”
祁褚眉心微蹙,郑重其事的纠正她道:“这不是我的府邸,是我们的府邸。”
上官雪没有吭声,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用膳,但是余光却时不时的瞟着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红线的事。
不能表现的太过于积极,否则会被误会她好像还很喜欢一样。
她只是习惯了,而且还想知道他突然这样做的目的罢了!
对,就是这样!
她看着午膳快用完了的时候,不经意的问道:“你昨日怎么不绑红线了?你不怕我跑了吗?”
祁褚夹青菜的手一顿,眼眸中的光淡了些,道:“这几日我仔细想过了,不想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看着不开心的你,我会更加难过。”
他将青菜放入口中,感觉味道有些苦涩,道:“所以我正在打算逐步减少对你的控制欲,就决定从红线开始了。”
“奥,原来是这样。”上官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用筷子夹着碗中的米粒。
自己听到这里不是应该开心的吗?为何偏偏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呢。
祁褚转头看向上官雪,神色认真中带着一丝期待:“雪儿,我真的想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日子,若我从今往后都不强迫你的话,我们可以回到三月前的时候吗?”
上官雪回看向她,红唇轻启,道:“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侍卫的声音打断了:“报——,王爷,齐国十万大军压境,要求盛国交出他们的公主上官雪,否则向盛国开战!”
一名侍卫手里拿着一封红印封好的信,着急的走道祁褚的面前,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祁褚接过信,站起身读了起来,眉头皱越紧。
“雪儿,今日晚膳你就不必等我了。”说完就立即走出了门,“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上官雪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同样焦急万分,渐渐的,强烈的自责感压到了心头。
她最不想看见的事,还是要发生了吗?
盛王宫,御书房中,重臣聚集,上官遥也在其中。
“楚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盛帝面色沉重的对着上官遥道。
“本王也是刚刚才得知的。”上官遥手背在身后,神态之间有些漫不经心,“不过,齐国公主失踪这么大的事,皇兄确实是很早就知道了,他估计是看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生气了吧。”
祁褚走到上官遥的跟前,手握成了拳:“可本王不是一只在派人找吗?没找到是事实,何必为难百姓们,战事一起,你知道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吗?”
上官遥听后不禁大笑起来,一边鼓着掌一边道:“宁王殿下,我不必多言,此事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在重臣的目光中,又朝祁褚走进了一步,在他的耳旁冷冷的警告道:“你不想两国开战,最好早日交出我的皇妹!”
说完,后退了一步,扬起嘴角对祁褚道:“不知宁王有什么打算呢?”
祁褚思索了许久,对着所有人道:“事态紧急,本王决定明日去边城与齐帝谈判。”
他转头看向上官遥,邀请道:“不知楚王殿下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呢?”
既然是谈判,他必然会带上皇妹,上官遥想到这里定了心,笑着道:“好啊,明日一早,我们就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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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雪晚膳就用了几口,便失去了胃口。
心里仿佛有一座大山压了下来,让她喘不过来气。
“公主,要不然我们在院中走走吧。”念儿看着上官雪心事重重的样子,在一旁试着提议道。
上官雪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好,我们去散散心也好。”,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树上的落叶几乎都掉完了,只有菊花开着正艳。
但可惜,昏暗的光让仿佛它们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走到花丛前,手轻轻的摩挲着,余光之中,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秋千。
“院中何时搭起了一个秋千?”上官雪有些惊喜的朝那走去,对着身旁的念儿问道。
念儿摇了摇头,也不知道。
上官雪坐上了秋千,用脚轻轻的荡着,心情终于轻松了些。
此时,正好有一小厮路过,被她叫住了:“你知道这院中的秋千是怎么回事吗?”
小厮低着头,老实的回答到:“回夫人,这秋千是王爷这几天趁您睡着的时候,悄悄的搭的。昨日搭好的时候,还说要给您一个惊喜呢!”
上官雪停住了来回荡的脚步,努力的笑着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她从短暂的快乐中回过了神,祁褚对自己的好,她都知道。
“念儿,你说古人有了烦心事一般回做什么?”上官雪手握住两边的绳,仰头望向若影若现的月亮,“他们都说一醉解千愁,念儿,你去厨房中拿一壶酒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雪头靠在绳上的手边,两颊出现红晕,眼神迷离。
祁褚回到了府中,路过院中的时候,发现了上官雪。
“咦?祁褚你回来啦!”她冲着他不停的傻笑着,还不忘又喝了一口,却被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嘟起嘴:“咳咳,这酒一点都不好喝,搞不懂你们为什么偏偏爱喝!”
祁褚从她的小手中抢过酒壶,放到了一旁的地上,蹲下身,轻轻的抚摸的她的脸,心疼的道:“为什么要喝酒?”
“嗝~”上官雪打了个酒嗝,低头看着祁褚,嘿嘿的不停的笑着。
忽然,小嘴一瘪,又满腹委屈的哭起来:“因为我难受,就是这里。”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抽泣接着道:“祁褚,我好难受啊,这里装了好多好多的东西。有你的纠结喜欢,有对皇兄们的思念,还有对盛国百姓的深深自责。
你说,我那时要是藏的再好一些,不被你发现,会不会盛国的百姓就不会因我而陷入到战乱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上官雪将心口处祁褚的手握住,护在了掌心中,撇撇嘴接着哭:“可是,如果那样,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也不会经历这三个月了,想想还是很难过。
你午膳的时候问我‘可以和你回到过去吗’,其实,祁褚,我真的好想爱你啊,可是却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关。可你爱的是五年前的我,而我却爱的是此时的你。”
上官雪看见祁褚正准备说什么,先一步用手覆上了他的唇,道:“我知道你要说这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没有记忆的我来说,就是两个人,你懂吗?”
她松开了手,视线移到了手腕处的玉镯处,‘炫耀’似的展示给祁褚道:“你看,这是我皇兄送我的,嘿嘿嘿,好看不?他们说这是什么从佛堂里求来的,希望我带上以后,可以一声无忧无虑。”
说到这里的时候,上官雪心里又开始酸涩起来,吸着鼻子:“可是,我现在也见不到他们了,呜呜呜,好难过,我好想他们呀。我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心,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开开心心的。
我不想看见两国因为我而打仗,不想百姓因为我而流离失所,不想看见两边我爱的人,因为我而针锋相对,兵戎相见。”
上官雪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量,一头栽到了祁褚的怀中,呢喃道:“我好累啊。祁褚,你说是不是我的愿望太多了,所以上天就来惩罚我。”
祁褚手覆在她的头处,红了眼眶,一滴泪从眼角落下:“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上天一定要惩罚的话,那一定是我。”
他看见上官雪如此难过的样子,心里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祁褚抬头望向月亮,此时正好一只孤雁飞过,过了许久,心中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轻轻的亲了上官雪的发顶处,将她缓缓的抱起,朝房内走去,小声对着怀中熟睡的人道:“雪儿,你不会再难过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上官雪的眼皮动了动,醒了。
“嘶,头好疼。”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的坐起身,“念儿,现在是几时了?”
念儿看见上官雪醒了,端着水走了进来,道:“回公主,已经午时了。”
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掀开床幔,走到桌前,正准备倒杯水的时候,发现祁褚给她写了一张字条:
雪儿,我和你的皇兄皇嫂去齐盛两国边城——余城了,在那里会和齐帝谈判。
你自由了,我不会在困住你了,没有人再会拦你出府出城了,你想去哪里都行。
可是,雪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会选择我吗?
本来我昨夜想问你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因为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而放弃了。
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护你一生,哪怕是见不到你,只要你需要我,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