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遥听后,有些不可置信,他想过皇妹应该不久后就要出发,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于是问道:“皇妹,你为何要如此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上官雪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我觉得,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如就趁早行动起来!”
慕容烟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知道她不想说,抱住了她:“雪儿,你可想清楚了?”
上官雪将下巴轻轻的放在了皇嫂的肩窝处,虽然眼神表面看上去还是像往常一般灵动,但是细看之下会发现浮上了一层阴影。
“嗯,想清楚啦!” 上官雪坚定的道。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从皇嫂的怀抱中出来,道:“皇兄,皇嫂,你们就不用送我了,到时候阵仗太大,反倒引人注目,不太好。到时候,我走之前,会写信告知你们一声的!”
慕容烟和上官遥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们知道皇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收拾了,到时候我们在齐国见!”上官雪冲皇兄皇嫂们不舍的挥了挥手,和念儿一起走出了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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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上官雪一进门,就把自己关了进去。
天渐渐的黑了,周围的一切都变的安静了起来,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落叶声。
她一直坐在房中的桌旁支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摇曳的烛光,神情有些恍惚。
今日的一切,好似是一把锋利的刀剑,把之前如镜花水月一般的梦境击破,此刻只留下几片残破的碎片。
上官雪不知道过去的三个月,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究竟是对她上官雪说的,还是对他的宁王妃说的。
上官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只有离开,才能破解。
她低垂着双眸,觉得有些累了,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上官雪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在祭祀大典上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很想上前去质问他为何在这,很想问他不是一个江南来赶考的书生吗。
最想问的是,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接近自己的,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他设计好的。
但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想赶紧回到齐国。
她站起身,拿起那把放在床头的带着画的伞,扔在了房间角落。
第二日,‘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院中看似的宁静。
“小姐,小姐!快醒醒,许公仔来了,说是要给你赔罪!”念儿摇了摇正在熟睡的上官雪,着急的道。
上官雪缓缓睁开了双眼,听到‘许公子’一词,心好似被刺了一下,瞬间清醒了。
什么许公子!就是个骗子!
上官雪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心里暗暗的骂道。
片刻后,上官雪走出了房门,感受到祁褚的目光,她的脚步一顿,昨日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
此时,他正笑着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一包热腾腾的苦瓜糕。
上官雪快速调整状态,内心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宁王发现,否则明天回国的计划很可能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她想往常一样,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扬起嘴角惊喜的问道:“卿之,你怎么来了?”
祁褚感觉她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便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昨日没有同她去踏青的愧疚感吧。
他将苦瓜糕递给了念儿,道:“我是来给你赔罪的,昨日实在是有事抽不开身,雪儿,我们待会一起去吗?”
上官雪想起之前她为了隐藏自己,而随意说今日去的话,真是后悔极了!
“嗯,我今日有些累了,踏青的事改日再说吧。”她看着祁褚,努力将自己的眼神变的坦荡真实些。
此时,念儿将冒着热气的苦瓜糕,端了上来。
上官雪望着苦瓜糕,咬着唇,指甲嵌入了手心。
这下好了,估计还要一起吃苦瓜糕。。。
祁褚看着她盯着苦瓜糕,用食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宠溺的道:“看什么呢,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苦瓜糕吗,快尝尝!”
上官雪回过神来,坐在石凳上,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解释道:“啊,我这才睡醒,刚刚神志还有些不清醒。”
说着,笑着招了招手,也招呼他赶紧坐下,拿起一块递给他:“你也尝尝呀,热的更好吃。”
祁褚将她给自己的那块放入了口中,扬起嘴角道:“好吃的话,我下次还给你送过来。”
上官雪笑着不说话,看着他,没忍住问道:“卿之,你喜欢我什么啊?”
祁褚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他看着她,神色认真的道:“最初的时候,我觉得你的活泼和有趣非常吸引我。慢慢接触以后,我发现,你有一颗仁爱之心,不计较自己的得失,还很聪慧。最重要的是,你好像有种力量,可以让我的心变得平稳和宁静下来。”
他杀了太多的人了,心总是觉得悬在某处,但只要看见她,仿佛就感受到家的温暖模样。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他知道其中不免也有很多替罪羊,而且,盛国对于官员的极刑,也是他创立的。
一人滥用职权,近亲三代处以腰斩。
一人贪污超过一百两,诛九族。
一人叛国,全家凌迟处死。
他明明知道官员的家眷也许并无任何过错,但依然还是这么做了,为了能够彻底整治盛国。
在盛国都城没遇见她之前,他的疑心病很严重,几乎将之前盛王宫里侍卫全部杀了,换上了自己的人。
若她没有出现,他估计还会继续杀盛王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们,然后全部换成他的人。
在往后,应该就是他的皇兄了。
想到这里,祁褚的眼神变的温和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之前是想让盛王宫中的所有人给上官雪陪葬。
遇见她以后,他的情绪变的稳定了许多,也不想再杀人了。
上官雪听后,心一沉,喝了一口茶,表面依然笑着打趣道:“是吗,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和能力。”
然后,她将茶杯盖上,话风一转,问道:“不知卿之,是从哪里看出了的呢?我们好像没有经历过很多事吧?”
祁褚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说的这些,都是之前的她,除了最后一点。
上官雪看祁褚的模样,结合碧香的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宁王妃,在他的心中就是如此好的吧。
她觉得自己可能暂时没有办法继续面对他了,想尽快结束。
上官雪拍了拍祁褚的肩,装作不在乎的道:“没事,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别紧张。毕竟感觉这件事,不能用经历的多少来衡量。”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接着道:“卿之,今日实在是起的有些早了,我想先回去睡一会,我们改日再约!”
祁褚看着上官雪疲惫的脸色,觉得不像是,她因他刚刚没有回答好而生气赶人的模样,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一刻后,祁褚因处理公务回到了王府,但是内心总是隐隐觉得不安。
他总觉得雪儿这几天的行为有些怪异,好像是从那日她给自己从苦瓜糕开始。
想到这里,祁褚想看看这几天上官遥那里有没有什么异常,走到窗边的暗格处,拿出这几日宫中侍卫送来的信,细细看了起来。
突然,他看到‘昨日未时,上官遥之妾乘马车入宫”,眉头紧锁。
昨日雪儿进宫了?她今日为何没有和他说这件事?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进宫。
此时,一只白鸽飞入窗中,脚上绑着卷好的字条。
祁褚拆了字条,看完后,将字条放在了信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雪儿她昨日应该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今日就要打包二十日的药材回去。
因为,从盛国到齐国,正巧二十日的路程。
她是想离开他吗?
此时,窗外飞过一只蝴蝶,祁褚捏住了它的翅膀,放入了鹦鹉的笼中。
他弯下腰,漆黑的双眸闪着寒光,微笑着对鹦鹉到道:“小喜子,最爱你的娘亲马上就要回来了,过两日你就可以看见她了。“
这鹦鹉,是三年前,上官雪在边城的时候所救的,从那以后就一直养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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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入夜。
“回公主,不是我方的侍卫已经全部被打晕,现在可以出发了。”齐国侍卫统领单膝跪地,低着头对着上官雪道。
昨日,上官雪吩咐他注意周围的侍卫,意思是有人混入其中。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上官雪握着上官遥给她的盛国通行令牌,对着侍卫统领说完以后,上了马车。
她在掀起马车窗上的布帘,看着不断闪过的熟悉街景,眼前再次出现了与祁褚的回忆。
上官雪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手里紧紧握住令牌。
突然,马惊叫了一声,瞬间停了下来。
一阵脚步声才从马车后发传来,盛国的侍卫们将上官雪一行人团团包围起来。
上官雪身子猛的向前倾去,差点从位上摔下去,一旁的念儿赶紧出去查看情况。
在拉开布帘的瞬间,只见身穿黑色直襟锦缎长袍的祁褚,站在城门口,背着手,正转过身来笑着看着她们,道:
“雪儿,大晚上的,你这么着急的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