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褚看上官雪不假思索的回复,加上再次相遇的情景。
他觉得,应该也不是因为皮囊。
“我觉得可能是救命之恩?”上官雪手摸着下巴,努力的想着,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又不是这样,于是接着道:“哎呦,我又不是宁王妃,虽同为女子,但是也不能准确的猜到。”
祁褚看着桌上新上的苦瓜糕,望见她这么爱不是手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拿起一块,在入口之前笑着道:“那这样,如果裴姑娘是宁王妃,遇见那时的情景,你觉得你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喜欢呢?”
说罢,他把苦瓜糕放入口中,感受到剧烈的苦意后,赶忙给自己道了杯茶,勉强的咽了下去。
不是,这么苦的吗?!
雪儿她究竟是怎么吃下去的?
难道是自己没有细细的品尝,后面的味道也许会不一样?
想至此,他又拿起一块,在手中犹豫着。
耳边传来上官雪的声音,他立马放下苦瓜糕,看着她的双眸,神色认真。
上官雪向上看了眼天花板,努力的想着道:“如果我是宁王妃,那我可能会因为两件事结合一起喜欢上他。”
她看向祁褚,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道:“这一嘛,是因为他救了我,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随后又伸出了一根手指道:“这二嘛,是因为他对百姓说的话。他说,他宁愿身死,也绝不会放弃他们。我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非常有感触。”
祁褚皱着眉头,努力的分析道:“难道是因为宁王对百姓的责任感?”
上官雪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即摇了摇头,道:“也许对于宁王妃,可能是?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这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道:“对于我来说,他连素不相识的百姓都不会放弃,若我是作为妻子的身份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会认为,他绝对是不会放弃我的!”
她本不想说出真实的想法,但是两人之前就已经讨论过彼此的过往,说出来好像也没事。
所以,她就把自己最直观的想法说出口了。
祁褚尽力控制住表情,拿起茶壶,给二人都到了一杯。
只不过,他再用力一些,这个茶壶怕不是会被捏碎。
原来是这样!结合今夜,雪儿提起的经历,他彻底的明白了。
此时的他,想痛打自己一顿。
雪儿之前就期盼家人可以来看她,说明她不跟家人住在一起,再换句话说,她其实是被家人所弃的。
她喜欢他,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会弃她,会保护她一世。
但是实际上,他最后还是弃了她,甚至也没有保护好她!
虽然自己的本意是想保护她,让她活下去,才会与她和离。
但这个行为,对于她而言,本是就是巨大的伤害。
祁褚拿起盘中的苦瓜糕,一块接一块的吃进口中,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内心千疮百孔般的涩意。
上官雪见祁褚不停的吃苦瓜糕,很是惊奇道:“许公子,你竟然也喜欢吃苦瓜糕吗?”
祁褚桌下的手,紧握一团,竭力的微笑道:“嗯。”
上官雪顿时笑意弥漫在脸庞,道:“太好了,你是我周围第一个喜欢吃苦瓜糕的人!”
祁褚看着她的样子,望向她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决心。
以后她想做什么,吃什么,无论是什么,他一定会陪伴他左右。
此生,他再也不会弃她!
“你吃完以后,我们就去护城河边放河灯吧!”上官雪看着念儿刚买回来的河灯,迫不及待的道。
祁褚喝了口茶,站起身对着上官雪道:“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知道她晚上睡的不好,所以不想耽误她平时入睡的时间。
两人肩并肩走在街上,祁褚看着上官雪怀里的两个河灯,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想着去放河灯啊?”
上官雪偏着头,看了眼祁褚:“你们盛国人不是过生辰都放河灯的嘛?说是河神会实现愿望!卖河灯的小贩是这么说的呀!”
祁褚用扇子拍了下脑袋,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道:“奥,对对对!因为我之前的书院都在山上,附近没有河,所以就差点忘记了!”
他知道,她是被卖河灯的小贩给骗了。
但是看她开心的样子,他就暂时放过那个小贩了。
盛国虽然没有这样的传统,但是没关系,以后可以有。明日上朝的时候,他就吩咐礼部,将这个传统建立起来。
“我们就在那里吧!”两人快到河边之时,上官雪指着某处,扬起嘴角,不等祁褚回答,兴奋先跑了过去。
祁褚双手背在身后,宠溺的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就在他刚到的时候,上官雪将怀里的一个河灯递给他:“讷,这个是送你的!感谢你今天陪我过生辰!”
他接过河灯,故作为难的道:“可是我今日不过生辰啊,也可以许愿吗?”
上官雪思考了一会,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道:“小贩没说一定要过生辰之人许愿才能实现,应该同行之人也可以的吧!”
说完,她就开始在身上找火折子,找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带了。
就在她正在懊恼的时候,祁褚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吹,明亮的火苗在二人之间闪烁着。
他一只手护着火苗,防止被风吹灭,一只手小心翼翼的给她和自己的河灯点亮。
上官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有些好奇的问道:“许公子,你为何会随身携带火种啊?”
祁褚正在点灯芯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脑中快速思索着解释,道:“因为我经常离家,在外读书。所以很多东西都会随身携带,以免不时之需。”
因为他行军打仗多年,火种是必备之物,所以他一直随身带着。
时间久了,也就养成了习惯。
“原来是这样!哇,这河灯好好看啊!”上官雪双手托着河灯,放在眼前左瞧右瞧,很是喜欢。
随后,两人将河灯轻轻的放入护城河中,同时双手合十,一起许愿。
上官雪闭上双眼,认真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愿:河神啊,河神,希望你可以保佑我的皇兄们健健康康,同时齐国可以昌盛万年!”
祁褚转头一直看着专注许愿的上官雪,心里默念着愿望,眼底里尽是藏不住的汹涌爱意。
待上官雪睁开双眼,他立刻心虚的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低头看着河里的两盏河灯。
“你许的什么愿望啊?”上官雪望着祁褚,就在他正准备回答的时候,上官雪伸出手制止道:“等等,我先猜一下!”
“是希望高中状元,或者是将哥哥扫地出门之类的对吧!”她眼里闪着早已洞悉一切的光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似就等他说“对”了。
没想到,祁褚摇了摇头,忍住笑意的道了一句:“不对哦,裴姑娘你猜错了!”
怎么会呢?!她以为他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这两样了!
“那是什么啊?”上官雪嘟起嘴,她以为她已经了解他了呢。
祁褚看她自己生自己气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活泼的她了。
“我的愿望啊,就是希望裴姑娘的愿望成真!”祁褚眼里闪着真诚的情愫,笑着对上官雪道。
上官雪听后,不可置信转头过去看他,正巧对他上炽热而真切的目光。
心,不可自抑的剧烈的跳动着。
上官雪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里面只有他望向自己的墨色双眸,和隐藏在眼底里的呼之欲出的情愫。
一阵风吹过,两人的发丝在空中纠缠着,那一刻,谁也没有先收回望向彼此的目光,他们的时间好像在停滞下来。
远处的河灯紧挨在一起,中心的火苗以相同的频率跳跃着,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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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府之中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右相回到了府中,正坐在桌前写着明天要上呈的奏折。
陈沉双手相叠置于胸前,低头弯腰的行礼道:“爹,你可知孩儿今天看见了什么?”
右相头也没抬,沉稳有力用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说吧,又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想要买的?”
他的这个儿子,天天就是吃喝玩乐,正事是一件都不做!
之前还想让他入朝为官,算是有个安身立命的活。但是现在祁褚掌握朝政,他害怕他这个儿子在祁褚手下活不过三天。
祁褚现在对朝廷命官要求严格,有能者,方可做事;无能但不贪污者,撤官回乡;贪污者,诛杀九族。
陈沉直起身,邀功似的一字一句的道:“我今天看见宁王了!”
就这?!
右相觉得头有些疼,他就不该让这个混蛋儿子打扰自己的!
“沉儿,你可知,你爹我天天上朝都可以看见宁王,而且他就站在我面前,今日我还跟他说话呢!”右相放下了笔,看着还未写完的奏折,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火气道:
“没事儿你就不要来烦你爹我了行不行!赶紧退下吧!”
陈沉并没有要退下的动作,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接着道:“爹,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今夜看见宁王和一名女子一起进了醉香楼!而且两个人还言笑晏晏的,一看就关系非比寻常!”
右相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下面的儿子,皱着眉头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陈胜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接着道:“那是自然,而且那名女子一看就应该不是普通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丫鬟呢!”
右相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道:“你可还记得的那名女子的长相,现在立刻画下来!”
陈沉干啥啥不行,就是有着看女子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就是没事就画仕女图的爱好。
一炷香过后,上官雪的样子出现在画卷之上。
右相收起了画,让陈沉退下了。
随后,几名黑衣人进了书房,右相交代了什么后,他们为首的人拿着画,离开了。
右相站在窗前,眼里浓烈的墨色让人捉摸不透,内心暗暗道:让我看看,这名女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