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青望着冲杀而来的尸魃犼对行云问道:
“这东西足有准圣修为,况且铜头铁臂,难对付的很,怎么办?”
二人断然将紧握的双手松开,躲过尸魃犼的冲击,已经摆好了战斗姿势。
关行云是北地之主,自然是不希望叫他跑出去作乱了,将印天钟祭在空中,沉声道:
“封赦堂单感应到你师叔已经在龙脉外面,只是被罗睺给拖住了,那老魔气数将尽,我们且拖它一拖,等你是师叔来了再说!”
此时尸魃犼已经吐出一口烈焰卷向二人,冯晚青抢上前来,手臂凌空一画,符箓圆盘凭空而升,将二人护在其中。
“为我护法,我需要时间布置法阵!”
只见冯晚青凌空而坐,将背后古琴抽出置于膝上,修长手指在琴弦上刮扫,便有道音生出。
关行云骤见此琴,眼中闪出一抹柔色,喃喃道:
“从未见她抚琴,竟是锦瑟!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此时尸魃犼再次攻来,他在证道失败时,就已经失了元神法力,此时便从口中吐出罡风扑向二人。
关行云既然已经认出当日魔音之内首次救下自己的人就是冯晚青,此时怎肯再叫别人伤了她去?
当即将其挡在身后,对那尸魃犼喝道:
“大铁疙瘩,有什么冲我来,我不让你伤害她!”
这尸魃犼沉睡数千年,才一出世,按理是听不懂关行云说的话的,却是不知怎么,好像有所感触,攻势一顿,又喃喃道:
“…青衣!”
行云先前就没听清其乍一醒来时说的是什么,如今离的近了,竟听的一愣,心里本能的一下叹息。
“青衣是谁?”
却在双方都自迟疑的时候,冯晚青那里琴音操控下已经祭起一把润若秋水的长剑,剑刃翻转,就有符光射出,落在龙脉出口的地方就是一座茅山正统的法阵!
尸魃犼到底有准圣修为,符光打出就已经预感到会威胁自己,于是撇下行云直向冯晚青咬去!
行云心念一动,印天钟上一豪杰之音喝出:
“谁敢伤我关府弟马!”
随后就有虎啸之声扑向尸魃犼,却是那在印天钟内修养多时的行者天伤受到行云召唤打了出来。
上古传有二虎食魃图,是以天下僵族皆以虎为天敌,尸魃犼也不例外,初听闻印天钟上虎啸兀自一顿,却被白额虎扑了上来,两方斗到一处。
行云见那白额虎缠住了尸魃犼,便知行者天伤这一段在印天钟上修养的不错,当即对行者道:
“看起来,行者在印天钟内修养的不错啊!”
那行者却是一拍胸脯笑道:
“哎呀!还不是多亏了关家兄弟你的功劳,咦,这是弟妹吧?怎么在修炼啊?”
他向来豪爽性格,都是看到什么说什么,行云却是向他连番摆手,也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苦笑道:
“唉,行者大哥快别取笑了,如今尸魃犼出世,我们正在想办法阻止他跑将出去,现在正在给她护法!”
行者天伤脸色一正,谨慎的看着尸魃犼道:
“这就是魃啊!我们那时候也有这玩意作怪,他要出世百姓们就要遭殃啦!”
行者不是蠢笨之人,当即知道行云叫自己出来用意,当即拍拍胸脯爽道:
“老弟放心,你尽管去做要做的事,弟妹这里我保管那东西不能近身!”
行者言罢,将那把钢刀持在手中,耍出一团刀影将冯晚青护在其中,却是用出了成名的戒刀法。
这戒刀法被天伤星修炼的异常纯熟,速度之快,只见阵阵寒光,却不见刀影片刻,只怕连只蚊蝇也别想近前!
白额虎终究只是一丝残灵,借助天罡地煞的气势,和属性克制才能在尸魃犼的攻势下坚持一二,如今眼看的就要败下阵来。
行云看在眼内,因为没有了冯晚青的后顾之忧,将八九玄功几番变化,敌了上去!
尸魃犼此时在长白地脉之中,有天池火眼的炙气相助,便施展起旱魃神通,龙脉之内,顿时炽热难当,就连行云五内也被勾起一股躁动,险些钩动起元婴之内的业火翻腾。
行云连忙调动先天一气,以变化之法生出水汽将元婴沁润其中,这才抚平了业火的躁动。
“几重因果之下,竟牵动了元婴业力,看来日后的想个办法才行!”
旱魃神通,真正的威力不在于炽热,而是神通映照下,可蒸发万物内里的精华。
饶是行云有先天一气和封赦堂单两个重宝防身,也是被这神通累的气息凝滞,就连玄功变化之道也变大迟缓许多。
“果然是被称为僵祖的存在,也罢,便先拿你试试手!”
行云还从未试过独自对敌,此时心中竟生出几许激动出来,他将许久为用到的秋兰佩祭出。
此宝之上亦有神兽獬豸,同尸魃犼头上的望天犼同为太古神兽,行云先将真元运转到秋兰佩上,借助佩上精光将獬豸撒出。
只是这尸魃犼曾有平定洪荒的善举,从其证道失败开始算起,就从未起过为害世间的心思,虽然这一劫中,屠杀三千道门的因果要应在他的身上,却是气数所致,与其他尸魃自是不同。
是以,獬豸神通只照出了其身上一片腥红,并未从中找出邪气将之镇压。
行云看到此处,心中一阵唏嘘,却又有些失望,即不能将之镇住,便说明其无罪大恶极之处,这秋兰佩上后面的招数,自然是用不出来了!
“想不到,长相如此凶恶的尸魃,将来竟没有犯下大恶,反而经秋兰佩查探,其心中倒还有情!”
行云心中好生感叹,又忖道:
“可惜,他已经堕落为魃,即使不想主动害人,亦会引来天灾,焉知今日长白之祸不是和他有关?”
想到此处,行云又是摇了摇头,道:
“那姜闻涣受小人挑唆 ,恃宝行凶,是气数使然,与他何干?”
行云此时陷入纠结,竟似有心魔产生,此乃两巫传承,萨满马家通病,他却也避之不过!
“罗睺降世,也是气数使然,况且还是受我气息牵引而来,却又与他何干,竟要我算在他头上?”
此时行云心间竟又生出慈悲之力,那旱魃神通在慈悲之力的感化下竟在缓慢消散!
行云心里称奇,原来,这消除旱魃之灾,竟不只是以茅山道术强杀一种办法可行,看来,茅山道统在某种情况下,确实杀心过重了!
只是,此时行云安能知道那道门正统的不容易?他又如何凭借凡俗之躯,包罗进世间所有,究其根本,不过道门先领悟出一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罢了!
想要普渡众生,哪有那么简单?当初西方清净世界,不是还有那阿傩、迦叶那样的存在吗?
似乎是那尸魃犼也明白的更早些,旱魃神通只是微微一滞,并未全部溃败,当即眼中又显露一股凶光,却是将那涝魃的神通施展出来!
行云在心里暗叹:
“看来,要另外开辟出一条慈悲法,洪荒杀劫因果纠缠千年,众生怕是已经不在信服西方教的慈悲普渡法!”
行云此时,只在心中生出慈悲,却不妄言普渡二字,同为杀劫红尘里的一员,谁又有渡化谁去呢?
所以,他只想以慈悲救人,不愿行普渡法,事实上,他也渡化不了谁去,他又不是佛陀!
如此,慈悲之力的映照下,玄功变化如山,罩那涝魃神通幻化的洪水之上,却是稳稳的压在了尸魃犼的凶狠之上。
“你分明心中无凶,却为何偏要行恶呢?”
尸魃犼眼中一番挣扎,他嘶吼一声,口鼻之中冒出阵阵青烟,却是运用神通罩在双耳之上,再不愿听到行云的声音,只在口中反复呼唤道:
“啊…青衣!青衣!”
就这样,念着念着,尸魃犼眼中突然凶光爆发,浑身上下长满了如钢般的长毛,却是将那最后一重的寒魃神通给用了出来。
寒魃神通一出,就意味着尸魃犼原本心头还萦绕着的一丝柔软也被其冷冻在了千里冰封之中。
行云脸色一变,一重危机感涌上心头,他慌忙后撤,并将无畏神格摆出,迎上寒魃挥来的钢拳,却被击翻了几个跟头!
直到此时,行云才知道,什么叫做,僵!他竟不知,这世界上竟有比无畏神格还要刚猛的力量!
大概,这世间所有的柔情都被毁灭,剩下的,也就只有铁石心肠了吧!
那解除了第三重封印的尸魃犼此时岂止是铁石心肠?
迎面寒风袭来,寒魃之力轰击下,竟叫无畏神格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这,寒魃的身体强度,恐怕比巫族也不遑多让…在这样下去,难道要强行用出那种力量…?”
行云正在思考,是否要在此处用出底牌,却是冯晚青的阵法终于完成,那长剑之上的符光如绕指绸,纠缠在尸魃犼身上,却是用上了以柔克刚的法门。
看着在符光里不住挣扎的尸魃犼,行云抹掉额头上一层冷汗,苦笑道:
“这铁疙瘩,总算是消停下来…”
冯晚青向行者天伤微施一礼以做答谢,又对行云调侃道:
“关府弟马好神通,小妹差点以为,阁下只会抡大印呢!”
关行云装作没听懂一般,环视地脉一周,叹道:
“想不到,参加一个长白神迹,竟牵扯出这么多事端!我们被困此处,也不知,这神迹功德却又落到了谁手!”
冯晚青却好像感受到寒魃身上的变化,幽幽一叹道:
“他被囚禁在这地脉之中,数千年天人永隔,也是可怜,只是,今日遇到我等,也不能放他出去…”
却在这时,一抹阴风刮过,魔气涌入,先将冯晚青制住,又化作一朵黑色火莲在行云惊厄的目光下冲入了行云的紫府之中,不是那正该在龙脉之外同林凤娇缠斗的魔祖罗睺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