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大殿,愤怒阴冷的咆哮。
“啊!关行云!关行云,你敢伤我,杀了你!杀了你!”
玉恒子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黑暗里的咆哮。
“为了救她们,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黑手之上紫焰翻腾,再过愤怒的咆哮也要盖不住细微处的颤抖,像要把整个大殿拆掉才能一解心里的愤恨。
“你知道什么?我要他们接引分身,要不是你还不舍得你那两个宝贝徒儿,不然何至于此?”
玉恒子仿佛被揭开了逆鳞,突然从掌门宝座上站了起来,对身后的那片黑暗冷声道:
“你休想再打他们的注意!”
那黑手却不屑道:
“哼!几千年前,也没见你这样爱惜...”
玉恒子脸色越发冰冷,言语中爆发出强横怒气,厉声道:
“你说什么?”
黑手才在行云那里吃瘪,如今又被玉恒子呵斥,也怒了起来,紫焰迸发,竟从后殿冲将出来,一双血红大眼顶在对方额头上,喝道:
“连你也想对我呼来喝去?”
玉恒子第一次展现出了一派宗师的气度,双眼之中青光大长,仅对方冲来的功夫已经从手中甩出数道灵符贴在对方身上,淡道:
“你若想败在这一劫上,现在尽管动手,你若想借助我的力量,就得遵从我的底线!”
他好歹也是一派首座,道门宗师,此处将修为提到极致,纵使黑手也不得不忌惮几分,只见他一身玉色光芒正气凛然,便又道:
“此劫我道门三教可以出手,但你也勿须多急,那些东西少往我门中招惹才好!”
黑手紧紧盯着玉恒子的双眸,身上符光若隐若现,却不知道究竟在心里想些什么,却终究从青光中退了出来,冷声道:
“你也该好生约束你的门人,莫要坏我好事!”
玉恒子却不置可否,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一点大运气机晃正在手中淡道:
“旋机宫的人再敢对我弟子起坏心思,茅山的力量你也是知道的!”
黑手已经做出让步,却不想对方依然步步紧逼,便又咆哮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
玉恒子也提高了声调,沉声喝道:
“现在的洪荒正统还是我!”
“你...!”
两人的喝声再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重合成一处,黑手似乎有更加激动的话呼喝出来,最终却碍于什么,满腔的怒火戛然而止,却咬着牙狠狠的道了一个“好!”字,冷哼着撤回到无尽黑暗之中。
再看那玉恒子,双拳紧握,似乎方才的争斗耗尽了身上的全部力气,喘息着坐回宝座之上,仿佛只有眼瞳里的深邃还能洞悉一切,去落到远在千里之外火光中的弟子身上。
眼下杀劫大运已经定分为二,一处在茅,一处在马,先行官统摄马家推演灾劫已是堂单上定好的事,此时蜀山密林中的众人若想在这一劫中分一杯羹,便就只有破坏重置,如此便有了这样一场滔天大火,却也顾不得生灵涂炭,业障因果。
关行云关心成绾醉安危,已经将玄功变化催动到极致,此时正一马当先,向那大火之中闪烁而去,远远看去,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约中还有几分黑气渗出,便如灾光,叫行云心里不安!
他凭借着堂单感应和神识搜索很快就见到烈焰浓烟里一团光芒挣扎闪烁,正是黄莲鼓的护主橙光。
此火的确如蜀山弟子所说,妖异至极,置身其中就连行云也觉得心中不安,更不要说还只是凡人之资的成绾醉,早就已被烟瘴火毒熏倒在地,反观一旁辛苦把持着橙芒的碧音也是面色惨白,只怕坚持不住。
如此一幕被行云见到却是喜出望外,虽然堂单兆警非同寻常,大火之中又天降异象,任凭有何险阻,现在将他们两个救在手中也算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到此处,行云的脸上也漏出一丝笑容,辟开周身吞吐的火蛇,便向二人捞去,然而及到进前,却被一股腥臭扑进口鼻,惊的行云慌忙后撤,已经带起一股眩晕,无畏神格在体内几番蒸腾这才将之炼化干净,却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呵呵!先行官杀了我两大门人,又打残我门中长老,倒有一份闲情在这里救人啊!”
火光里一个身着红袍的枯瘦老人出现在行云面前,鹰钩鼻,骷髅眼,两片薄唇上下开合看不出半点血色,大半张脸藏进猩红兜帽说不出了阴郁。
行云见了眯起双眼,沉声道:
“终于被你追到了这里啊,绝云老祖!”
那绝云不置可否,阴声道:
“不然,还叫你以为我绝云宗无人了呢,然后岂不是人人都敢在我绝云宗头上踩过一脚?”
“所以你就放了这样一场大火?”
行云嘴上是这样的说,可是心思已经电转起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总有准圣层次,又置身这样的邪火,想在他的手底下救人,却是有些难度。
恰好此时,一抹水光划过,冯晚青御空而至,见到绝云老祖的实力心中也不由的一阵,却已在怀中透出月华,靠在行云身边低声道:
“现在怎么办?”
行云紧紧盯着绝云老祖阴郁的双眼以防他突然暴起伤人,把头歪向冯晚青沉声道:
“对方来找我寻仇,必定不能善了,只是未必会对少游真正在心,稍后我祭出婚书暂且能拖他一时,你抓准时机先将人救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冯晚青也低头沉思,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准圣之威不可强敌,恐怕只有各自脱身才是上策,当即对行云轻点额头,叮嘱道:
“这老怪修为不俗,你独自殿后,多加小心!”
行云刚欲点头回应,却被另外一个声音说坏了脸色,只见那绝云老祖身后又转出一人,吊着尖锐嗓子阴恻恻的笑道:
“呃哈哈哈哈!关北大弟马,果然好打算,只是先行官尚有因果未能偿还,绝云道友怎肯放你安然离开?”
行云二人脸色阴沉,冷声道:
“你又是何人?”
那人却对行云单掌行礼笑道:
“在下密宗真伽活佛,因这世欠些气运机缘不能证得上师,特来此地随喜一番,还望大弟马为我教门昌运布施布施!”
行云见此人笑里藏奸,分明是在此趁火打劫,又非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却没有听说过,上师道果是向别人求来的,便已经断定,此人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货色,当即脸色越发阴沉。
冯晚青也对这密宗的和尚发不出好感,两人正不知道如何摆平眼前困境之时,却是刘彦昌和李半山带着蜀山一众人马赶至,只听他语气不善,先就啐道:
“呸!你个人面兽心的妖僧,打量你在西方做的那点破事咱们九州各派不知道呢?如今你在西方混不下去,便要趁着此次杀劫想通过我蜀山境内突破到九州胡作非为,却是打错了注意!”
刘彦昌身为当今蜀山的掌舵人,因为昊天的关系,本就在天下道门之中处的艰难,如今又被这西域来的妖僧惦记上,要是被他的奸计得逞,道门之中岂不更无蜀山立足之地?
想到此处,他又对行云说道:
“大弟马且安心救人,此是我蜀山地界,若是有人想胡作非为,咱们蜀山手里的剑也不是好受的!”
说着,蜀山上千弟子齐声高喝都将手里仙剑祭在空中穿梭翱翔,他们虽然没有修行强横的掌门把持,又受到了天下玄门的一些排挤,但是他们数千同门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份气势连凌霄之上也要避其锋芒。
只见那真伽活佛被蜀山剑气逼的身上一颤,却圆滑笑道:
“嘿嘿,蜀山的人都来了,你还要隐藏到什么时候啊,姜道长?”
此言一出,刘彦昌和冯晚青心中顿时一沉,行云却一脸冷笑的盯着真伽身旁的火光似乎早已猜到一样!
那真伽见火光内没人应他,便又奸笑道:
“呵呵,火都放了,还不好意思现身吗?”
姜闻海作为昆仑现今的掌门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他出现在茅、蜀两大道家同门面前还是有些困难的,只是那真伽已经将他的老底揭了出来,再隐藏下去也没了意义,当即把牙一咬,还是走了出去。
心里想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冯晚青倒还好说,见了姜闻海虽有话说,但终究忍了回去。
刘彦昌却像是很难接受一般,把瀛勾剑一指,怒喝出来:
“姜闻海!你好歹也是玉虚正统,怎么干起这番勾当!玉虚宫的面皮都被你丢尽了!”
刘彦昌越说越气,他可想到是那妖僧为求道果不惜祸害茅山生灵,却断没想到身为道门领袖的昆仑也会卷到这里面来。
殊不知天若不安,必定有雨,人若为祸,必有灾殃,杀机将至,他套门一脉本就势微,却不思想如何协力度劫,反而引出外贼到来,岂不自毁生路?
那姜闻海本就是因昆仑与密宗接壤,半逼半诱之下做出的决定,如今见刘彦昌一副痛心疾首,清理门户的样子,更加羞愧,却是纠结在原地答不上话来!
真伽活佛见姜闻海又停在那里,恐生变故,如果这样,自己的苦心筹谋都随风化了,便又蛊惑道:
“蜀山一门果然心有反骨!姜道长你昆仑身为阐门正统,玉虚宫岂容一个小小的蜀山教训出来?”
姜闻海生性踌躇不决尤不及乃弟姜文焕,他被真伽和尚这番话说的心里活动,刚欲有所行动,却又见到刘彦昌一脸怒色的盯着自己,却又犹豫起来!
真伽此时心里也生起一丝嗔意,他却从未见过这般没有主见的掌门,便又激道:
“姜道长!你昆仑已经失了玉虚功德的护佑,蜀山气运便是你玉虚宫最后的机会!再不动手,哼!再不动手,就等着杀劫过后堂单封赦吧!”
他姜世一族,一次封神时乃是封赦正统,如今气运轮换,倒成了被敕封的角色,却是被这样一番话激到,只见他从袖口之中抽出一件事物,晃向行云,口气虽软,却满含威胁意味说道:
“大弟马,昆仑山无意阻碍杀劫推演,此番出山,不过是蜀山群龙无首已久,还需道门正统把持,才不至扰乱杀机气数,如果能容在下带他们回玉虚宫管教,昆仑上下必定再不出山阻碍封赦事宜!”
行云一见姜闻海袖里的那截事物正是姜氏封赦用过的法宝打神鞭,遥想当年他们祖上是何等英明睿智,如今其后人竟沦落成这等模样,当即冷笑道:
“你昆仑二姜本为阐门正统,却几度被人唆使,自己守不住万年功德,如今却又惦记起蜀山的气运来,如此德行若还是正统,我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却是蜀山的刘彦昌怒不可遏爆喝出来,早将蜀山八十式祭在空中同那昆仑掌教姜闻海战了起来!
“呔!好你个姜闻海,自己家气运败光反惦记起我蜀山来,我若不劈你个透心则能对得起我蜀山列位祖师?”
那姜闻海也是接近准圣的实力,只因德行有亏道心不坚又失了气数,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如今见到数千蜀山弟子盛怒之下围攻过来,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当即抛出杏黄旗又祭起打神鞭这才勉强应付的来。
此时绝云老祖见已经开启争端,又看大行云脸上一番大义凛然大笑出来,将几重血影射在成绾醉与碧音身前玩味道:
“哈哈!关行云,老夫也给你个选择,你若想保住和蜀山所有人的性命,并且在老夫与大师的夹击之下抽身,便交出封赦堂单撤回北地,封赦之后,老夫保你北地太平如何?”
行云盯了绝云老祖半晌,反而大笑斥道:
“哈哈!狼子野心!说什么为了门人子弟,不过是满足贪欲的借口!你为达目的,不惜放火烧山,还勾结外邪,我岂能将大任交于你手?”
那绝云老祖在外教面前被行云如此呵斥,自觉的面上无光,所幸那真伽和尚油滑的很,明明听的一清二楚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看也不看他们两人一眼,这才稍缓绝云心里怒气。
“哼!敬酒不吃,老夫把你抹杀一样可以得到封赦正统!”
行云既已经占到这份气运,自然不肯把他交给不如自己的人,何况,倘若连未来正统都被这样别有用心的人沾染,那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所以他明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断难抵挡准圣强者,但是欲成大事,岂能畏惧艰难?当即把堂单气数运转极致,扔出曲肠节祭起如意剑迎了上去。
冯晚青自知有那真伽和尚在自己定难救走两人,于是把牙一咬也随行云与那绝云老祖战了上去。反而是一旁的真伽和尚,看了看姜闻海那边的蜀山众人,又看了看行云二人,却都大摇其头,竟然奸笑着祭起法器向那成绾醉与碧音扑去!
“呃,小妮子,快将宝贝拿来吧!”
“咚!”
却是一直未曾动作的碧音见那猥琐和尚扑来,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竟黄莲鼓上橙光敲在对方身上啐道:
“呸!早就知道你这妖僧是惦记我师门宝贝!你密宗都是些作恶多端的伪善之辈,我南海传人怎能容你!”
说罢,两人却也斗到一处,只是那真伽和尚毕竟是密宗少有的活佛不是碧音这种帮兵能够抵抗的了得,更何况成绾醉昏死在侧,她亦不敢冒然离开,却被那真伽和尚逼的心中叫苦连连,为了保住她二人性命,抱紧黄莲鼓却是开嗓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