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正殿。
嬴异人将手负后,在殿内团团转。
显然,他的心情极其不好,脾气也差到极致。
泄露大秦军事机密的,竟然是自己的兄长,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简直死不足惜。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为了扳倒秦川也好,为了振兴氏族也罢,总该分的清轻重缓急。
秦廷众臣子一个个的盯着嬴异人,也是忧心忡忡,大有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众人似乎完全没想到,渭阳君嬴奚竟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如今渭阳君泄密之事,咸阳城人尽皆知,朝野愤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启禀大王,王翦将军将渭阳君嬴奚,以及渭阳君府首席谋士阳歇带到。”
嬴异人听罢,长袖一甩,然后威武霸气的坐在王位之上,声音洪亮的说道:
“带进来!”
而后。
便见到两个人被五花大绑,其中那老谋士阳歇,还在咳血,嘴上胡子上满是殷红。
触目惊心!
嬴异人大惊失色。
只是嬴异人看到嬴奚,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且隐隐有些厌恶之感。
群臣脸色难看。
他们与渭阳君,不算是朋友但毕竟同朝为官,走的很近,想不到渭阳君竟然是这样的人。
“秦川先生到了嘛?”
嬴异人还在等秦川。
吕不韦轻声道:
“大王,微臣已让人去请,估计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啦。”
吕不韦话音未落,果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一声呼喊之音:
“太子太傅秦川奉大王命觐见!”
接下来,便见到秦川一身新衣,昂首入殿,与渭阳君及阳歇的悲惨模样,大相径庭。
面色红润,隐隐有冲喜的迹象!
“微臣秦川,拜见大王,大王千秋无期。”
“先生不必客气,起身吧,这些日子委屈先生,为了调查铸剑术泄密之时,将先生囚禁秦府,寡人深感愧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大王亲自向着秦川致歉,也便说明,秦川所有的嫌疑,都已经被洗刷干净。
那么今日这堂上的议题只有一个,便是渭阳君和阳歇如何定罪,怎样刑罚。
秦川微笑以对,显然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相信大秦的律法,相信吕不韦会秉公执法,更相信大王会明察秋毫。
所以秦川从不担心自己蒙冤,大秦自孝公变革以来,代代明君圣主。
“既然人已到齐,那么便开始审理,兄长,你也是嬴氏血脉,该知道秦国乃是嬴氏的秦国,你是秦廷属官,吃大秦俸禄,却为何还要吃里扒外,泄露我大秦机密,你...知罪吗?”
渭阳君眼神空洞。
但是他还记着阳歇的话,无论大王问什么,都要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
如此他才有生还的可能性!
“大王,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群臣:“......”
太不要脸啦,吕不韦已经捉拿住渭阳君府邸的属官,且还拿到了硬弩制作机括图。
人脏俱在,渭阳君竟然还不承认!
可恶啊!
嬴异人听罢,也狠狠皱眉。
他完全不知道渭阳君嬴奚到底还在倔强什么。
丞相已经拿住了渭阳君府邸的门客,这些门客除了你嬴奚,还会有别人调动吗?
“噢,兄长竟然不认罪,这样说,兄长觉的自己有冤,倒是寡人和丞相冤枉了你不成?”
渭阳君此时显的尤为镇定:
“微臣确有冤屈,还请大王明断。”
他说的振振有词,煞有此事,被阳歇的一番话告诫,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镇定!
泰然!
面对他如此从容的反应,竟连秦川也有些刮目相看。
但是秦川也看出了渭阳君和阳歇之间的阴谋。
这是要来一出移花接木。
“你冤在何处?人是你渭阳君府的人,证据也被丞相拿住,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嘛?”
“这当然不是假的,这些人是渭阳君府邸的人,微臣自然是认的,可他们做这样的事,微臣却一无所知。”
嬴异人:“......”
你在这骗鬼呢?
“兄长,你我骨肉兄弟,如此巧言令色的狡辩,只会罪加一等,你要三思而行。”
“微臣并未狡辩,微臣确实一无所知!”
“咳咳...咳咳咳...”
这时,阳歇猛烈咳嗽几声,然后冷笑道:
“大王,可否容阳歇说几句?”
嬴异人瞥了眼这老东西,虽不怎么认识他,但还真听说过阳歇的名声。
“先生有话直说,但若是庇护渭阳君的话,就直接烂在肚子里,寡人没时间听。”
要来个忠犬护主嘛?
“大王,此事公子奚确实不知,府中的门客乃是老夫派出去的,瞒着公子奚。”
众人窃窃私语,一阵质疑之音。
“肃静!”
嬴异人轻声呵斥一句,然后目光开始在嬴奚和阳歇之间徘徊,带着一丝的清冷。
“先生,你知道你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嘛?”
“自然知道,只是老夫乃渭阳君府邸谋士,绝不能让公子蒙冤,更不能让公子为老夫的错误行径去死!”
嬴异人靠在椅子背上,冷哼一声道:
“今日百官都在,先生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还带着懊恼,显然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那日公子回府,面色不愉,老夫偶然问起,得知秦川欲在大秦实施科举制度。”
“此制度于秦国确实有益处,但是对嬴姓氏族何益?”
“公子一筹莫展,可深明大义,觉的大王既然应允,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接受这个决定的。”
“但身为渭阳君府邸谋士,老夫怎能看公子难受?”
“因此便想要暗地里帮助公子找回场子,得知秦川去丞相府借了兵器司的工匠,才有了以兵器泄密一事污蔑秦川的计划。”
“大王,这件事从前期谋划、到调度门客,都是阳歇一人所为,与公子无关。”
“阳歇自知死罪难逃,恳求速死,但对于公子,不过是被老夫裹挟波及,恳请大王从轻发落。”
“大王...大王...”
阳歇狠狠的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开始对着嬴异人叩头,似乎是对大秦的最后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