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整整兴奋了一天,嬴异人终于缓过来一些了,可嘴里还是时不时的念叨两句大秦将兴。
“夫君你已经说了一天了。”赵姬微笑着给嬴异人夹菜。
“这还不是因为我太高兴了吗?”嬴异人笑着说道:“以往我只是盼望何时才能回归大秦,但现在,我却想携子而归,武圣之体,文圣之体,若能归秦,质儿和政儿,必将让大秦崛起。”
嬴异人还在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嬴质一语不发。
饭后,嬴异人起身离开,嬴质跟了上来。
“父亲。”
“质儿,什么事?”嬴异人问道。
“书房说吧。”嬴质脸色沉静道。
嬴异人认真看了一眼嬴质,点了点头,二人进入书房,关好房门。
“质儿,你想说什么?”嬴异人直接问道。
嬴质顿了一下。
历史上的嬴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成功归秦,但也是抛妻弃子,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必然的。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嬴异人的感官并不好,这也是他第一眼看见嬴异人的时候,心生抗拒的根源。
但这两年的时间接触下来,再加上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嬴异人对他们兄弟俩,无微不至的照顾,证明在嬴异人的心里,亲生骨肉,分量很重。
而且,就算排除两人的不凡体质,嬴质也能看得出来,嬴异人,很爱这个家。
“归秦这件事情,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嬴质沉声道。
“什么?”嬴异人猛地一惊。
但想了想,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吕先生为此事在秦赵两地来回奔波多年,都收效甚微,可见十分难办,吕先生都不敢做出保证,嬴质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质儿,为父今天已经很高兴了,就不用拿这件事为我宽心了。”嬴异人摆手道。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
“父亲,我并不是在为您宽心。”嬴质沉声道:“我几天前曾说过,秦赵之间必有一战,而这一战,很快就要到了。”
“质儿,不论我们归秦,还是战争开启,都是大事,可玩笑不得。”嬴异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嬴质。
他的眼界独到,思维清晰,别说孩童,就连寻常大人都比不上,这一点嬴异人十分清楚,但这些重大事情,都是身在王位之上的人去考虑的,哪里是一个孩子能够推测的?
“父亲,我并未玩笑,这些天您除了教我和政儿识字,也说过一些秦赵之间的关系。”
嬴质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年的长平之战,赵国一直都没缓过来,反观大秦,已经消化的已经差不多了,如今兵强马壮,也是时候卷土重来了,秦王虽老,却不昏庸,对秦国有利的决策,绝不会拖沓。”
嬴异人瞬间脸色一变。
私下议论大王!
就算是在邯郸城,这话也不该说。
嬴异人当即就要责骂,但嬴质却抢先一步。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您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质儿心里有数。”嬴质顿了一下,继续道:“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归秦的结果,您算算日子,吕先生多久没来了?”
“质儿的意思是……”嬴异人想了想,眼前一亮:“吕先生和我交好,助我归秦是头等大事,什么事情都要放下,这么久未曾归来,说不定事情真的有了转机!”
说到这里,嬴异人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忍不住开始畅想。
“如此的话,一家归秦,你和政儿都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候……”
“不,父亲,这才是我想说的重点。”嬴质看了嬴异人一眼,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华阳夫人大概率会松口,但也一定是有条件的,秦赵之间大战将启,吕先生绝对会趁此时机到来。
倒时和您商议具体情况,质儿希望,到时候您不要急着表态,等送走吕先生,你我父子详谈之后,再做决定。”
嬴质慢慢说完。
之所以说这么多,一方面是支持嬴异人归秦,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消除嬴异人归秦之后,心中那份浓重的愧疚感。
毕竟父子一场。
可嬴异人看了一眼嬴质,微微笑了笑。
提到归秦,他有些失态了,但仔细一想,这件大事,吕先生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时间,怎么可能被嬴质这么轻松就确定下来?
更何况,华阳夫人有条件?她有没有条件,嬴质怎么可能清楚?
但嬴质也是一片好心,想了想,嬴异人站起身来。
“好,到时候,我一定来和你商量,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和申越师傅继续修炼,他要教你真正的剑法了。”
转移话题,透露出来的不信任,让嬴质眼中闪过一道失望神色,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父亲早些休息。”
“好。”嬴异人点头道。
眼看着嬴质离开,但在房门关闭的一瞬间,他心里有些失落的感觉。
这让他在长夜里有些辗转反侧。
月上中天之时,秦国咸阳。
章台宫,麒麟殿。
秦王嬴稷看着夜空出神,身后,一位被黑袍罩住全身的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大王,夜已深了。”
“不知为何,我有些心绪不宁。”嬴稷沉声说道。
“是因为赵国吗?天降祥瑞这件事在赵国传的人尽皆知,都说赵国大兴,此事您似乎一直都记在心中。”黑袍人说道。
“赵国将兴?扯淡!”嬴稷单手攥拳:“历代先王励精图治,以图东出,将士浴血奋战,开疆拓土,秦剑之下,六国战栗,他赵国,凭什么兴?”
嬴稷看向幽深夜空,信誓旦旦。
“王位!九州!天下!都是大秦的!”
无可抵挡的霸气在他身上爆发,说着,他一下推开王座,露出一座鼎,鼎上刻着一个字。
秦!
“你看!”
黑袍人顺着方向看去,可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秦鼎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原本鼎中有水,代表秦国气运有七分高,可此时却不见水,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氤氲紫气,围绕着秦鼎,漂浮不散。
黑袍人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景象,但他心中却清楚,这是为什么。
“秦国气运大涨!”
“你再来看!”嬴稷微微摆手。
氤氲紫气微微散开,一黑一金两条神龙,在其中自由翱翔。
“秦鼎变化之时,和赵国降下所谓祥瑞之夜重合。”嬴稷沉声道:“寡人第一时间,探查嬴姓宗室,那段时间内,没有几位子嗣诞生,所以我猜测秦国气运大涨之人,身在邯郸。
但却一直不知是谁,而且不论送去哪国的质子,也都是旁系所出,没有这份机缘。”
“所以我在等,但两年过去了,寡人整整等了两年,原本还想再等等,但今夜心绪不宁,总是莫名想起此事,便不等了!”
“天亮时分,麒麟殿召集百官商议,出兵伐赵的具体事宜!”
嬴稷大手一挥。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冥冥之中,嬴姓之人都没怎么睡好。
邯郸城里,嬴质和嬴政挥舞着自己的宝剑。
嬴异人看在眼里,似乎也没了多大的兴趣。
基础训练完毕,申越来到了嬴质的身边。
“今日起,我传授你风云剑法。”
“多谢申越师傅。”嬴质躬身道。
“申越师傅,我也要学!”嬴政在一边叫嚷。
“别起哄,等你成了武者再学也不迟!”申越沉声道。
“哼!偏心!”嬴政哼了一声。
但他其实也没有真的忌妒,只是天性使然罢了,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天赋在文道方面。
练武,只是为了强壮筋骨,自保都在其次,毕竟还有兄长在呢。
兄长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自己!
嗯……
只有他能欺负。
嬴政心里想着,要不还是认真练练吧,能不受欺负最好了。
一个人到了一边,继续枯燥无聊的挥剑。
充实的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了半个月。
清晨,嬴质在院中舞剑,嬴政在一边大呼小叫。
“漂亮,兄长好剑法!”
申越也点了点头,终日如同寒冰般坚硬的脸终于柔和了一些,而且在这套风云剑意当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只是他感受的不是那么清晰。
“半个月掌握风云剑法,练成第一层不说,武道也到了突破到了凡胎二品,拥有五百斤力气,我已经不是对手了,也没什么可教的了。”
“那申越师傅教我吧,我现在也是武者了。”嬴政笑嘻嘻的说道。
半个月的功夫,嬴政修成了二品文士,在昨天,武道也有了进境,修成凡胎一品,和嬴质正好相反。
“好。”申越点点头。
嬴政乐呵呵的比划了一下。
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嬴异人打开了门,而眼中所见之人,让他大吃一惊。
“吕先生!”嬴异人惊讶道。
吕不韦一身灰色衣服,风尘仆仆,但脸上却充满喜悦之情,一步迈进来,关上大门,拉起嬴异人的手,迫不及待。
“公子,大事已定!不日可归!”
嬴异人大喜,但下一瞬间,身子一震。
转头看向正在练剑的嬴质。
质儿,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