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嬴质这边已经带人大张旗鼓的走了进来。
虽然离得远,但凭他的修为,酒楼中所有人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立刻让微末进入监牢当中,去找一找那位敢于直言的人。
自己这边带着人走了进来。
迎门的伙计,看见了身后被人当做犯人一样对待的肉铺伙计,心中愤怒,但却也清楚,这些人打不过,自己上去也是一样白给,何况也已经派人去通知吕义,他只需应付即可。
算是比较能控制得住,强行换上一副笑脸。
“几位客官里边请!”
这种表现倒是让嬴质微微有些意外。
不过谁都清楚,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绝无回转的余地,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原本的客人立刻让开,找就近的人硬是挤了挤,而别人也并不在意,手中端着酒杯,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
伙计殷勤招待,热情问道:“您几位用些什么?”
嬴质坐在凳子上,随便摆了摆手:“听说这里的庖厨,是从咸阳请来的,挑拿手上就是了。”
“那您稍等。”伙计立刻转身回去嘱咐。
不多时,饭菜摆了上来。
样式精美,香味浓郁。
“的确还可以。”嬴质尝了一口,淡淡道。
跟随而来的女子,很自然的伸手端起酒杯,为他斟了一杯酒。
嬴质这里一边享受美食,一边享受美酒。
但时间不长,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一大群人涌了过来,一眼扫去,起码有一百多号,酒楼进不来那么多人,只有两三个跟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一身华服,黑色描金,五官端正,颇有几分气度。.
若是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必定以为这是一位儒商。
站在这里,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嬴质几人,并未直接开口,可这里挨过揍的人却立刻忍不住开始叫嚷。
“吕大人!就是他们砸了肉铺!我等阻止,他还纵容手下将我等痛揍一顿!”
“吕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声音凄厉,好像是受了欺负一样。
中年男子正是吕义,听到哭诉,脸色一变,但却还能忍住,并未立刻发作,摆摆手,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嬴质。
“这位朋友,不知我的手下那里惹到您了?要如此对待他们?”
嬴质眼皮微抬,看了吕义一眼。
他在建立酒楼之前,已经把生意做得很大,为人处世的确很有一套,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足够沉稳。
没有一上来就大嚷大叫。
“不错,有点吕不韦的意思。”嬴质偏头看了吕义一眼:“长得跟吕不韦真有几分相似。”
吕义闻言一惊。
“您认识我叔父?”
嬴质冷冷一笑,没说话。
认识?
简直太认识了!
我想对付他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一直老老实实,明知道他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但却也没抓住什么把柄。
七女当中,有人开口冷哼道:“我家大人......”
但嬴质轻轻一蹲酒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那女子便闭口不言了。
“认不认识吕不韦,无关痛痒,现在我说的是你的问题。”嬴质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吕义,认真道:“玄兽肉,是为了改善大秦百姓的生活,勾嫦专门设立一个机构,便是为此服务。”
“请商家之人出任掌柜,是因为不懂经营,而不是为了让你中饱私囊。”
吕义脸色变了变,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嬴质。
穿着虽然普通,但却气质非凡,身边跟随之人,孔武有力,比自己的门客要强出一大截。
“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吕义问了一句,可紧接着就笑了笑:“但不管阁下在大秦身居何职,总不该信口胡说!”
“说我中饱私囊,证据何在?”
“你执掌肉铺,却抬高价格,不卖给百姓,将玄兽肉送到自己的酒楼当中,这桌上都是证据!”蒙恬忍不住开口。
那只吕义却摆了摆手,淡然一笑;“这可算不得证据,我虽然是肉铺掌柜,也是这间酒楼的东家,但是,我这一切都是符合规矩的,我每日有账目送给勾嫦大人,在城中,也有城伯大人监管。”
“这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有账目可查,而你口中所说一切,皆是臆测,没有证据,不能让人信服!”
“你......”蒙恬楞了一下。
他出身很高,文武双全,但是毕竟年纪轻,又一直在军伍当中,和那些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嬴质却淡淡摇头。
“说的不错,若没有这张嘴,恐怕你的许多生意,都做不成。”
吕义不接这句话,轻声道:“一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而话音未落,一道十分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谁敢砸肉铺,好大的胆子,肉铺乃是我大秦重中之重,砸毁如同造反!”
一道声音传来,就连看热闹的都有几分惊讶。
“是城伯大人!”
“没想到居然惊动了城伯大人亲自到来!”
众人口中说道,没等多久,就看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
“吾等拜见城伯大人!”
所有人都躬身施礼,而嬴质丝毫不为所动,吃一口菜,喝一口酒。
城伯身边的官吏一指嬴质。
“大胆!”
“城伯到此,你不但不起身施礼,还坐在这里,此为不恭,凭此一条,我就可以将你抓捕,扔进大牢当中!”
官吏冷冷的声音,让吕义脸色更加淡定。
这伙人不管是什么来头,现在有城伯出面,都好搞定了,就算是有些来头,闹到朝堂之上,也就是一阵扯皮,最后不了了之了。
吕义冷冷一笑:“城伯大人,此人不知是谁,但就算是有爵位在身,他砸了肉铺已成事实,您可以将他抓捕,至于如何决断,你您上报即可。”
“正是!”城伯淡淡点头。
身边官吏闻言,立刻动身,过来就要抓人。
蒙恬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将其推开,力气用的很大,险些将人直接扔到墙壁上。
“你.......大胆!”城伯厉声叫道:“砸毁肉铺,殴打大秦官吏,形同造反!我可以不经请示,直接将你就地斩杀!”
说完,大手一挥,门外早就准备好的人,瞬间全部涌了进来。
在此处看热闹的食客们,纷纷让开,涌上二楼,还在看着热闹。
嬴质心中微微一叹:大秦表面上看去十分昌盛,但暗地里,官员和商人联合,损公肥私,身为城伯,还准备草菅人命!
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
“造反,这词我听过几次,但被人点着鼻子,说我造大秦的反,还是第一次。”嬴质淡笑,喝了一口酒:“看来今日,不死几个人是不行了。”
淡淡的声音,没有多少威胁的味道,但却让身边几个忍了半天的杀才,有些蠢蠢欲动了。
“不过就算要死,也得让你们死个明白。”嬴质说着,往外面看了一眼。
“微末。”
微末的身影破窗而入,而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军主,微末到时,此人已经受尽折磨,随时可能会死去。”微末沉声道。
嬴质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给此人服下,转回头来,盯着城伯和吕义。
“这个人,你们应该认识吧,当初联系他的老师,上书弹劾城伯,但却没你们打入死牢,而他便是你们蝇营狗苟的证据。”
“大胆!此人乃是诽谤大臣的罪民!已经打入死牢,你们将其劫出,是罪上加罪!”城伯高呼一声:“来人,将这些人拿下,拉倒城外正法!以正我大秦风气!”
“以正大秦风气?”嬴质冷冷一笑:“你也配说这句话?”
站起身来,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
“这座城,已经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