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西周君大惊,连忙站起身来,阻拦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别看上了年纪,但却健步如飞,两步冲了过来。
“将军息怒。”
嬴子楚倒也没有太过分,冷冷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来,十分不满,眼睛扫过众人。
“和谈就是你们这种态度?”
西周君发现平原君似乎还有些不忿,抢先说道:“这是我们错了。”
“和谈!立刻和谈!”
转回身落了座,语气里有些哀求的味道:“平原君,你就少说两句吧。”
“哼!”平原君冷冷的哼了一声。
昔日质子,今日却能和他平起平坐,还在商讨谈大事,这种身份的转变,让他接受不了。
但好在没继续开口,西周君也松了一口气。
“请问公子,秦国究竟如何才肯息兵罢战?”西周君问道。
“此事,我王早已有诏,西周君应允,洛邑之围即刻可解。”嬴子楚清了清嗓子。
“公子快讲!”西周君迫不及待道。
“将西周国治下三十六座城邑,土地、人口、尽数交于秦国,洛邑之危自然可解。”嬴子楚沉声道。
而此言一出,别说西周君,就连平原君、春申君几人尽皆愕然。
这也太夸张了!
要知道,西周国现在就剩下三十六座城邑,人口也不多,要是全都交给秦国,这和灭国有什么区别?
被攻打下来,西周国也灭了,不打,也是灭亡。
西周君甚至都没有仔细思索,愤怒起身,立刻就要拒绝。
嬴子楚又悠悠开口:“我王不愿意行霸道之举,和周天子也有私交,所以尽管三十六座城邑归秦,却也不会打扰周天子和西周君,二位仍可居于洛邑,一切如常。”
“荒谬!滑稽!简直不可理喻!”西周君愤怒的咆哮起来:“秦王……嬴稷!老狗好算计!剥夺西周国的城邑、人口,还留下周天子?”
“真当我西周国好欺负吗?”
“呵呵。”嬴子楚不怒不恼,只是笑笑,可语气却透着一股强硬:“此乃大秦王诏,不可更改,是洛邑唯一的出路。”
“不可能!”西周君暴跳如雷。
而平原君则是把他当做小丑在看待。
求着和谈的是你,不能接受条件生气的还是你,如此反复无常,之前居然还和你联合攻秦。
心中已升退意。
便开始和春申君联合在劝说西周君接受这个条件。
之前合纵抗秦,此时却好像反了过来了,联合灭周。
西周君无可奈何。
嬴子楚见状,又适时开口道:“其实不管西周君答应与否,这西周国的三十六座城邑,已经是我大秦的囊中之物,划入大秦版图当中。”
“若实在不愿,打一场,也可以,不过战端一开,西周国的人,不死绝了可不能结束!”
西周君闻言呆愣在原地,他小看了秦国的决心,心中万念俱灰,陡然跌坐在地。
平原君在一旁懒懒开口:“西周君无需如此,就算交出城邑,但却保存了周朝王室和宗庙,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依我看,此事也以就此定论了。”
“不过……”
平原君顿了一下,眼神飘向大帐之外。
“嬴将军隐忍八年,今日扬眉吐气,如此隐忍堪比越王勾践,令我佩服,但我赵国之中,有兄弟二人,虽是后起之秀,但天赋上佳,想要和您学习一二。”
“若是嬴将军赏光一见,赵国即刻退兵。”
嬴子楚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何人?”
平原君洒然一笑。
“请赵国秦公,大司寇嬴质!少司寇嬴政!”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嬴子楚心中一沉。
他现在想见两个儿子,但却又没有勇气真的面对面。
而嬴质脸色不变,嬴政,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一句‘父亲’已经到了嘴边,但在这个场合下,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嬴质何其老练,立刻上前半步,拱手施礼,淡淡开口,打破僵局。
“赵国大司寇,嬴质,见过嬴将军。”
“呼……”
嬴子楚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稳住心神。
“大司寇免礼。”
明明是父子见面,场面却十分僵硬。
而嬴质却仿佛丝毫都感觉不到,神色如常。
“我奉赵王之命前来,为了解开秦国和西周国之间的战争。”嬴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我到了这里,却发现秦军围而不攻,军纪严肃,并无半点侵扰百姓之举,实乃罕见。”
“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嬴子楚似乎无意多说,立刻转移了话题:“今日为得是和谈,而我已经说出了秦王的意思,以收取西周国三十六座城邑为停战条件,西周君正在考虑。”
在一旁早就心如死灰的西周君,眼中升起最后的希望,看向嬴质。
似乎希望他可以劝说一番。
“三十六座城邑,嗯……”嬴质点了点头:“不知可否少一些?一般城邑如何?”
话音未落,西周君立刻点头。
“一半!就一半!西周国愿意奉上一半城邑!”西周君看见了希望,开口央求道。
而嬴子楚此时,心如铁石一般。
“王诏如此,我无权更改,三十六座城邑,就是三十六座城邑,少一座都不行,不然,就开战!”
仿若咆哮一般的声音,在这里回荡。
如此坚定的态度,让众人都是始料不及,而走到悬崖边上的西周君,干脆拔出了宝剑。
“噌!”
锋利的宝剑,直接架在了嬴质的脖子上。
“嬴子楚!这可是你的儿子!就算身在赵国为官,但血缘是断不了的!他就是你的儿子!”西周君此时状若癫狂:“城邑可以给你,但若不想你儿子死,就拿出一半来作为交换!”
“我没开玩笑!”
宝剑已经划破了嬴质的皮肤,有血珠渗出,染红剑身。
嬴子楚看的清楚,心中情绪如汪洋一样繁复,但却在尽力保持镇定,双拳用力攥紧。
“他身为秦人,却没有秦人的风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嬴子楚双目赤红。
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起来,几乎一字一顿。
“王命不可违!将士不可负!国事!不!可!误!”
西周君冷冷的看着嬴子楚,“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秦人虎狼!”
痛呼一声,昏厥倒地。
公元256年春,秦国大军逼近西周王畿,西周君将下辖三十六座城邑悉数奉上。
西周国最后一代君王,虽然此时还在世间,但不论从什么方向来说,存续了八百多年的长寿王朝,终于落幕。
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嬴子楚和大将嬴摎,将大禹治水后,用来划分九州的九鼎运回咸阳。
途中,怪事频发。
天现异象,嬴摎忽然染病,豫州鼎流落于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