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医馆,平静而又忙碌的三天,因为嬴质那边的公爵府打扫完毕之后,夏无且一家都会搬过去,这三天一直都在整理医馆当中的药材,分批送往公爵府。
“这座宅邸,当初买下花了不少钱财,但后期维护和修缮,一直都没有进行,导致一年比一年看上去破落,总是想搬离,但真的说到离开,还真是有些不舍。”夏无且缓缓说道。
“夏先生,搬到公爵府之后,我会划出一半房间,给您当做医馆,而且前后几个院子,都已经建立好了医棚,可以让您救助更多的病患。”嬴质耐心开解道:“而平日里的花销,也都有我的俸禄当中支出。”
“大司寇仁心,令夏某自惭形秽。”夏无且沉声说道。
三天内,他们已经把话说开了,夏无且知道,嬴质是这世上,真正的大医,他要救的是整个九州无数百姓,所以甘心跟随。
医家的心,就是这么纯粹。
正说着,一道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质。”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一听就知道,正是夏柔。
但嬴质略微有些无奈,随着接触的加深,还有感情的增进,夏柔对他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虽然亲近,但还是有些不好接受。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夏柔走了过来。
她宽大的袖口此时已经卷起,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体质,这几天搬搬抬抬的也出了不少力气。
而且嬴质将一套打基础的功法拿出来,教给了夏家父女三人,而这功法,在他的脑海中,也是最顶级的那一档。
同时,还拿出了一部医典来,同样是那个世界中,医圣总结出的毕生经验,甚至触碰到了医道规则。
写成之时,天现异象!
药香满世界!
夏柔如获至宝,每日沉浸在其中,至于夏墨,嬴质送了她一套毒典。
与医典背道而驰,但却比医典多了更多变化,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
这很符合夏墨的性子。
“现在就走吧,先带你们过去,而我和政儿,要去府衙上任。”嬴质轻声道。
顿了顿,他喊了一声嬴政。
“政儿。”
“嗯。”嬴政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双眼却没有离开手中的书简。
三天来,他每天都沉浸在读书当中,废寝忘食都是小事,以人为本那句话,让他在看书的时候,从这个角度出发,有了一些新鲜的理解。
而且,他也深刻的理解到了,尽信书不如无书。
思考,最能让人飞快思考。
仿佛以前的世界和他之间,有一层隔阂,看见了,却看不真切,更不知道原因在何处,而现在,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了。
让嬴政豁然开朗,每日都沉浸在新鲜感和满足感当中。
文道境界,也与日俱增,现在已经到了四品文士巅峰的境界,距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
嬴质很是欣慰,因为嬴政本就天生聪慧,还有气运加持,领悟能力比旁人高了不止一筹,再加上嬴质从旁指点,正在引导嬴政走上另外一条,和以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一世的嬴政,不再是一个暴君,而是一个仁君,是真正爱民如子的好君主。”嬴质心中暗道:“我期待着,大秦傲立九州,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的一天。”
心里想着,率先迈步上了一辆马车。
“驾!”
高呼一声,马鞭瞬间落下,车轮转动。
从此刻开始,就是崭新的生活了,同时也是一个在赵国内积攒实力的过程。
公爵府。
门前,三十多辆大车停了下来。
嬴质之前就带着赵姬过来看过,也详细了解过这里的布局,所以赵姬对环境十分熟悉。
“质儿,你和政儿先去忙正事,我带着人进去布置就可以了。”赵姬微笑道。
这种生活,比之前要安稳,物质生活也丰富的多,她也从嬴异人的不告而别当中脱离出来,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知道嬴质正在做的事情,她帮不上忙,但尽全力帮他解决后顾之忧,这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且,对于夏墨和夏柔姐俩,也是越看越喜欢。
此事,她和夏无且之间还简单的谈过几次,两人之间的观点倒是差不多。
并没有发生什么分歧。
这里夏柔和夏墨先下了车,扶着赵姬走下马车。
嬴质看了一眼,淡淡笑了笑。
“既然如此,家中就麻烦母亲打理了,我和政儿先去府衙赴任。”
“好。”赵姬点头,嘱咐道:“一切小心。”
“嗯,我知道。”嬴质点点头,从夏柔手中接过马匹。
那边,夏墨也牵了匹马,交给嬴政,但她的脸,仿佛一直都是冷冷的。
“喂。”
嬴政猛然抬头,看见夏墨,沉浸在知识海洋当中的思维,猛地跳脱出来,嘿嘿傻笑了两声。
“笑什么?像个傻子似的。”夏墨撇嘴道;“记着,到了地方,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回来跟我说,我毒死他!”
嗯……
够狠的。
可嬴政还是那副傻笑的模样。
“我现在跟我兄长掌管捉拿、判刑的职责,兄长手中还有赵王的佩剑,谁敢惹我们?”
“切。”夏墨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懒得管你。”
可嘴上这么说着,低头看了看还没她高的嬴政,伸出双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赶紧消失。”
嬴质将书简放在怀中,笑呵呵的翻身上马。
两匹马,在邯郸城中奔跑起来。
半柱香后,司寇府衙。
嬴质和嬴政刚刚进了这条街,而偌大的司寇府衙门前,已经站满了人,都是等待嬴质上任的官员,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嬴质和嬴政刚到跟前,众人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恭迎大司寇!”
嬴质眼神微动,看了看这批人,不假辞色,翻身下马,快步进入府衙大堂。
众人被冷落,却仍旧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嬴质进入大堂,看了看两边,却忽然发现,这里有个人,靠着墙壁懒洋洋的站着。
这让他眉头微皱,但视线一转,看见了两边分别立着十根大棒,分别有五个颜色,每个颜色两根。
“你们倒是按我说的,真的做出了五色棒,很好。”嬴质点头道。
“大司寇大人的命令,我们怎么敢不遵从,只是不知道,这五色棒是用来做什么的,还请大司寇介绍一二。”一人满脸谄媚笑容,靠近嬴质。
“五色棒,按颜色从浅到深分为五个等级,分别用来处置犯了不同律条的官员。”嬴质回答道,眼睛看向了那个靠墙的人,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回禀大司寇,他也是我们府衙的官员。”一人回答道。
可话音未落,那人忽然开口。
“我的确是府衙官员,但我告诉你,我可不管你是大司寇还是什么秦公,对我来说都没用!
我是太子的人,到这里来,就是盯着你的,更是要提醒你时刻记得,这里是赵国!你的一切,都是赵国给你的!”那人露出满脸冷笑:“能给你,就能拿走,何况,你只是一个秦人!
在赵国,最好老实一些!”
这话里的味道,出口就直接将矛盾挑明,立刻就让大堂里的官员们,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嬴质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两眼,那人却毫不示弱的和嬴质对视。
“怎么?难道你还不服吗?”
“服?”嬴质冷冷一笑:“此人否定王命,此罪一也,咆哮公堂,公然顶撞上司,此罪二也,仗势欺人,此罪三也。”
“各位都是熟读律法之人,请问各位,此人按律条,该如何处置?”
这话,在场的可没有一个人敢接。
都知道他是太子赵佾的人,谁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嬴质有公爵的爵位在身,又有大司寇的职责在,太子现在也动不得,但对付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在场的都是老油子了,好不容易混了个官职,谁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个的都不吭声了。
“哈哈哈!”
那人的笑声响了起来。
“嬴质,没人敢回你的话,现在你应该清楚,这邯郸城,是谁说了算吧。”
针尖对麦芒,众人更不敢开口,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仗势欺人,按律,该仗责三十,顶撞上司,咆哮公堂,该仗责一百,而否定王命,是死罪!”
“大胆!”那人眉毛倒数,怒气不息:“谁在说话?”
“我”嬴政从人堆里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丝毫没有怯场:“嬴政!”
“又是一个不知死的家伙。”那人不屑道:“律法你倒是记得清楚,但在这里,却没有人能动我!”
“是么?”嬴质面无表情,朗声道:“将此狂徒给我拿下!”
大堂里,无人敢动,那人的气焰更加嚣张,可谁都没注意到,一道身影,却猛地冲了过去。
正是嬴政!
一脚直接就将那人踹躺下了。
“不尊律法,肆意妄为,真当律法若无物?”嬴政牙关紧咬,十分愤怒。
律法,乃是一国安稳之本!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律法的尊严不容践踏!
嬴政愤怒之中,弯腰将那人提了起来,用力一抛,然后,重重摔在了嬴质眼前。
“吾为赵国大司寇,今日按律,将你就地正法。”说完,不给任何人回应,转头道:“政儿,拿黑棒来!”
话音未落,颜色最深的黑棒就被嬴政送到了嬴质手中。
嬴质根本不给那人留下半点说话的机会,抬手一棒,正中此人后脑。
当时气绝!
嬴质面不改色的杀掉一个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起头视线扫过众人。
“我给各位介绍一下,此乃舍弟,嬴政,为少司寇。”嬴质介绍道:“我为大司寇,手持王上佩剑,上诛百官,下罚平民,而舍弟,负责监察各位,若有懒政、怠政、乱政等行为,一经查实,即刻捉拿,按律论处。”
说完,他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地上的死人,然后拱手,给众人施了个礼。
“还望各位今后与我嬴质一道,用律法还赵国一片青天。”
嬴质雷厉风行的手段就在眼前,众人那里还还有不遵从的道理,顿时拱手齐声应答。
“喏!”
“去吧司寇府衙内,该判未判的案子,都呈上来吧。”嬴质沉声道。
“喏!”众人答应后,立刻做散开,去寻找暗自。
不多时,大概一百多件未曾判的案子,被放在了嬴质的面前,他飞快的讲这些都看过了一遍。
“大多都是仗势欺人,靠着做官的亲戚或主人,横行霸道。”嬴质冷冷一笑:“少司寇。”
“在!”嬴政应诺。
“带我大司寇之印信,抓!”嬴质沉声道:“一个都不放过!”
“是。”嬴政回身,点了十几名衙役:“跟我走!”
嬴质雷厉风行,嬴政同样风风火火。
一下午的时间,就抓回了一半的人,嬴质按律审过之后,该关的关,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嬴质上任当天,死在他手下的人,就超过三十名!
其中包括两个司寇府衙的官员!
大司寇嬴质,少司寇嬴政,兄弟二人的凶名不胫而走。
司寇府衙,变成了阎王殿。
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这等雷厉风行的手段,传到寻常百姓耳中,却博得了一个青天之名。
这等大张旗鼓的行为,经过百姓口口相传,不但传出了邯郸城,更是传遍了整座赵国,正在向更远的地方传去。
最远,传到了秦国。
但这个消息,秦人听了却不是那么舒服。
尤其是现在,嬴异人很不理解,咸阳内的人,为什么都用一种鄙视的眼睛在看着他。
嬴异人:刚下马车,人在咸阳,但我,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