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嬴质怒喝一声,因为情绪波动太过猛烈,甚至没有再去看九鼎当中的情形,猛地的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可一切消失在眼前,他的心情,却没有半点好转。
“居然如此看待我九州生民!简直罪不可赦!”
嬴质因为极致的愤怒,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深埋在心底的一些事情。
在他曾经奋战、抗争过的地方,人族地位卑微,被当作......血食!
备受欺凌!
而他却不认命,带领人族反抗,崛起,虽然最后陨落,但却在人族当中,留下了一颗名为希望的火种。
人族,乃是万物之灵!
神形种族之首!
岂能沦为血食!
而现在,他回到了九州祖地,又身为秦人,与当年一样,最初弱小,但都是一样的不信命,筚路蓝缕,一步步走向强盛。
单独一个人,的确实力有限,甚至弱小,但是,他们从来不怯懦!
更不信命!
而此时,岂能被未曾完全开化的异族人,随意凌辱?
“异族!”
他牙关紧咬,两排牙齿因为太过用力,咔咔作响,可他却丝毫没有发觉,二目仿佛能喷出火来。
“当诛!”
沉沉的吐出这两个字,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暂时按捺住情绪,再次看向九鼎。
他在搜寻一个人。
“李牧......李牧......”
匈奴还在窥伺,没有大举进攻的根源,就是忌惮李牧。
这个人现在去了哪里?
“不守护边关,邯郸也见不到你的边军,到底在什么地方?”
心里念叨着,而李牧和他麾下的军伍,很快被九鼎找到,出现在他的眼前。
整整一支边军,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虽然是邯郸方向,但却根本不像来救援的,而且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在休息当中。
大营里,李牧同样接到了匈奴犯边的消息。
可却轻描淡写的摆摆手,下令边军就地修整,不进也不退。
“这个举动,实在太过古怪。”
嬴质心中琢磨,忽然想起了赵高送来的那封信,说赵偃有办法帮自己收服李牧。
反应过来,立刻将时间往前推,画面飞快闪过,李牧单人独骑进入龙台宫,和赵偃的对话,一切都清晰的在他眼中出现。
可看完之后,心中无名火动。
“简直愚蠢!居然用边关百姓的生死来打赌!这个李牧,居然也会答应下来!”
“气死我了!”
说完,他再次挥手,招来刚刚出去,一身轻松,换上新身份的秦刀。
直接劈头盖脸一顿怒骂,直接把秦刀都给骂傻了,低着头,不知所措。
“我就是这么让你做事的?让你拿边关百姓的性命打赌?”嬴质骂着还不解气,直接一挥手:“要是早知道你做了这件事,我刚才就不会给你功法,而是直接将你斩杀!”
“简直愚蠢!”
秦刀低头不语,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委屈。
“怎么?不服?”嬴质朗声道:“亏你还当过王......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但是这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的愚蠢所导致的,等会跟随我,一起赶赴边关。”
嬴质说着,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你亲自上阵杀敌,如果表现的我不满意,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话让秦刀身子一抖。
“主人,我......”
“你什么?”嬴质头也不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两年你的确做的不错,但是该赏的我赏了,现在发现了错误,如果不能弥补,该罚,就得罚!”
说完,大踏步离开。
去主殿找嬴政。
正殿当中。
嬴政坐在主位上,将事情说了出来,虽然不像嬴质知道的那么详细,但是也大差不差,只是将匈奴如何对待百姓的事情说完之后,王翦和嬴摎,似乎没有多少表情。
仿佛和他们无关。
而四象军团的正副军团长,却是满脸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出兵前去铲除匈奴。
因为实在太愤怒了。
一方面是血气方刚,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跟随嬴质的时间很长,思维方式改变的最大,对九州生民一视同仁。
而现在这个情况的出现,才让他们知道,世上居然还有如此野蛮的种族,甚至毫不自知,以自己的粗俗为荣,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赵国的边关百姓,就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境地当中。
一年年的防守,一次次的抵御,历代生活在边关的百姓饱受困扰。
“二位将军,为何不答?”嬴政问了一句,略有思索之意:“匈奴犯边,如何应对?”
听到嬴政再次追问,王翦缓缓开口。
“大王,非是末将不答,更不是末将贪生怕死,只是这件事的答案,无非是出兵,或者不出兵而已。”王翦想了想,缓缓开口:“这事要看如何衡量,要看大王出于什么目的。”
“若是不出兵,对我大秦最好,毕竟一路上大秦军伍丝毫无损,并且拿下龙台宫,赵国归秦,百姓也都俯首,本是皆大欢喜,就算李牧领兵前来,也无所谓。
而此时匈奴犯边,我们按兵不动,正好拿李牧做文章,就说为了稳固邯郸百姓生计,免受战火,不得不做出牺牲,事后拿出一些补偿,就可以了,他们得了好处,自然就会闭上嘴巴。
等多过上几年,事情自然就慢慢淡化了,至于边关百姓,他们受到侵扰,本就是李牧擅离职守所致,与我大秦无关,而且说句实在的,匈奴不是九州之人,不耕种,不会抢地盘,让他们进来,其实也没什么。”
这些很没人味的话说出来,王翦没有半点磕巴,显然看的很是透彻。
可嬴政听了,眉头紧皱,他的身上不缺乏冷血,但是在对待百姓上,他冷不起来。
几位年轻的军团长,脸上也闪过一些复杂的味道,而王翦,却淡淡一笑。
“以为老夫很冷血是不是?如果老夫是你们这个年纪,听到这件事,恐怕不会等大王诏命,直接出去点兵了。
但仔细想想,让赵国边关百姓流血,总好过让我大秦军士流血。”王翦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大王!刚才老夫所说,是不出兵,而出兵,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一个字,打!
但怎么打?
我秦军没有和匈奴交手的经验,而赵国军士虽然有,但却都是依靠长城在防守,因为匈奴都是骑兵,而九州之上,哪里还有骑兵?
纵观九州多年,秦国的骑兵是新建立的,而除此之外,也就赵国在武灵王的改变下,算是打造出了一支像样的骑兵,可早就消亡了。
以步对骑,能够依靠长城,坚守不出,就算是我大秦军士去了,恐怕也没什么新的战法,而确定开战,这仗要打多久?我军后勤如何保障?是就地取材,还是从我秦国内调取?”
王翦到底还是老成,将一切都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没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但这却不是他偷奸耍滑,只是这件事,他不能给出任何决定性的意见,因为这件事,意义重大!
不出兵,于大秦丝毫无损,而且事情余波可以轻松抚平,但若是出兵,打赢了还好,赵国百姓彻底归心,消除和秦国之间的隔阂,彻底成为一家,但若是打输了呢?
会对大秦造成多大的影响?
大秦的家底,禁得住这么折腾?
更何况,王翦心中清楚,这么大的事情,除了秦王之外,能给出答案的,就只剩哪一个人了。
“大王,不是末将悲观,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而且我大秦如今接连收取两国,但一直都在将自己的东西分享,提升赵族和韩族的生活水平,秦国没有得到益处,若是再出兵攻击匈奴,消耗过巨,接下来的东出之路可就......”王翦慢慢说道。
而这一次,嬴政犹豫了。
他开始思考了,尽管他也不想赵国边关百姓受到影响,但相比较之下,牺牲一些人,稳住大秦才是正理,而且将这一笔记下,等将来一切稳定,再去清算,似乎也来得及。
心里想着,但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可我大秦如今在做的事情,就是以一己之力,托举九州!让九州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人人如龙!东出不是为了争地盘,而是......九州复兴!”
“这才是我大秦之志!”
嬴质!
四象军团的几位军团长立刻躬身,高呼一声。
“军主!”
可嬴质却都没看他们,而是直视嬴政。
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却又很复杂的语气,却让嬴政十分熟悉。
就像当年,自己读书读到不解之处,兄长语气深重的给自己讲解其中精髓。
此时也是一样。
嬴质慢慢开口,说出了一句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罢了,但嬴政,却猛地身子一抖!
醍醐灌顶一般,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对啊,这一次,不能不出兵!
大秦将赵国拿下,将赵国民生提升起来,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而匈奴这种和野兽无异的种族,时常骚扰,一切都不能安稳发展。
赵国这十年安稳,怎么来的?
李牧杀出来的!
而这一次,必定不能软弱,这仗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必须打!
哪怕打的大秦军伍损失极大,再也掌控不住刚刚得到的赵国的版图,也要打!
至于死人。
哪一仗不死人?
但要让边关之外,那群野狼知道疼,知道怕,知道九州人,不能惹!
嬴政想明白一切,也不推脱,干脆应承下来。
“兄长说的对,是政儿糊涂了。”
说完,就站起身来。
“兵马大元帅听令!”
嬴政重重敲了敲胸口。
“臣在!”
“寡人以你为帅,王翦为主将,嬴摎为副将,点起十万大军,连带四象军团,星夜出发,驰援边关!”
说完,他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寡人命令你,将边关外敢于来犯的匈奴,斩杀殆尽!”
“寡人,就在这里等着!等着我大秦兵马大元帅,凯旋而归!”
“你若一日不归,寡人变一日不回!”
嬴质躬身施礼,其余人全部跪下。
“臣等,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