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之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去做很多事情。
赵偃和李牧之间的交流,透露出了赵偃对于嬴质崇拜,而李牧,他的思维也有了一个转变的机会,又是一夜飞奔,回到边关之中,天光已经大亮。
而他却没有进行任何休息,急急忙忙的擂鼓聚将。
主将官衙之内,宽敞的大厅,李牧换上一身戎装,坐在上首,神色肃穆。
“所有人,立刻准备,点兵二十万,挥师勤王!”李牧下发了将令。
而这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因为李牧离开之时,怒气冲冲,可白昼前往,夜晚赶回,态度发生了大转弯,而且挥师勤王,还是二十万之众,这可是边关的全部战力。
以往就算是有了战事,也不会全部带走,起码要留下一半守卫边关,不然的话,边关百姓怎么办?
可现在却要全部带走。
“将军!不可啊!”
“二十万人,乃是守卫边关的全部力量,若是带走了,匈奴必定会大举入侵,而我们上一次大败匈奴,到如今已经过了十年。
而这十年间,匈奴没有进犯,固然是畏惧将军虎威,可这段时间,匈奴人的元气已经得到恢复,最近举动频频,恐怕有进攻意图。
而这个时候,我们若是走了,不就是等于将边关百姓,送到狼嘴之中了吗?”
两位偏将劝谏道。
毕竟跟了李牧这么久,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心思和作风,都是极为接近的。
而李牧心中明了,但却不多言,摆摆手斩钉截铁道:“赵国乃是一切之根本,如今国家飘摇,王室无力,正是我等为将之人出力之时。
何况王室若灭,赵国不复存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取舍之道在乎于心,本将心意已决,诸位快去准备吧。”
说完,他也根本不管那么多,眼睛一瞪,众人全都不敢说话,然后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去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给你们一个上午的时间,我要看到二十万军士一个不少的整装待发!此乃将令,不遵者,军法从事!”
众将面面相觑。
“将军这是怎么了?向来爱民如子,今天怎么改了性子?”
可无人能够给出答案,最终,众人站起身来。
“先去准备吧,你我都知道,将军不是这种人,也许他在想什么事情吧。”
说着,众人低头走了出去。
后堂。
李牧禀退所有人,独坐在屋中,手中擦拭着自己的随身宝剑。
镇岳!
可镇山岳,更是震慑异族匈奴之心。
往日擦拭宝剑,李牧全神贯注,而今日,却有些恍惚。
显然心中有事,手上的动作,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嬴质......”
口中嘟囔着这个无人不知的名字。
“也许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嬴质若真是如赵偃所说,能够守护百姓,对待赵人,就算不像对待秦人一样,哪怕是像韩人那样,成为其中一族,也是可以接受。”
“就算是装样子,赚名声,但你从当年做赵国司寇开始,装到了现在,如果能继续装下去,是真是假,也就不再重要了,百姓们起码不会再受苦了。”
李牧说着,豁然起身,镇岳剑上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可他眼中,却有一丝颓然。
“这天下大势,终究不是一人一剑能够逆转的。”
说完,他收起了宝剑。
但却并未离开屋子,足足独坐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中,边军准备完毕,嬴质那边,又兵不血刃的拿下五座城邑,大小村庄不计其数。
而秦军在他和嬴政的指挥下,没有扰民的情况出现,也更没有什么欺压之事,所过之处,军纪严明,这让赵国百姓悬着的一颗心放松下来。
田间。
眼看秦军变为长队穿行而过,不踩踏幼苗,而这么大的阵仗,让边上整座村庄的人,都出来观看,雄壮的军伍,整齐的军容,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更没有一个人,视线游离,四处乱看。
“这就是秦国的军伍吗?真是强大啊。”一名寻常百姓低声自语:“我记得咱们村里,有人投身军伍,受了伤退了回来,他曾说过秦军强大,却不想如此强大,而且......”
他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挠了挠头。
“秦军也不像他说的一样,暴虐残忍啊。”
人群无声,有人也觉得惊讶,轻轻开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
但村庄当中也有见识更多的人,沉声道:“并非如此,秦军暴虐不是假的,但如今的秦军和秦人,待人宽厚,热心助人,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分享,也并不是假的。”
这句话有些矛盾,让人听不太懂,那人想了想,解释起来。
“秦人暴虐,是因为两军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情面可讲,久而久之,养成了那狠辣的个性,而如今情况改变,秦人所向披靡却不自傲,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等待下文,有人却迫不及待。
“那个人是谁?”
那人语气一沉:“秦国大柱国,兵马大元帅,嬴质。”
可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
“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人,如今的秦王,嬴政。”
“种灵米,养玄兽,建学堂,开民智,让人明白,战争,不是仇恨,而是九州同胞再次合为一体所必须经历的阵痛。”
“能不打,最好不打,若是有些人负隅顽抗,战争,可以最快的结束这一切。”
说着,众人全都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崇拜,有人下意识的问道:“你和我每天都在田里干活,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曾到过秦国,那一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人简单解释一句,立刻转移了话题:“秦国军伍快要过去了,我们继续干自己的活吧,肚子可还饿着呢。”
说完,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回到各自的田地当中。
无人发现,这人抬头的瞬间,眼睛再次看向远去的秦国军伍,眼神热烈,但飞快收敛,把头低了下去。
大秦的军伍,在赵国境内穿行。
再次拿下几座城邑之后,邯郸,已经近在咫尺。
而在这座赵国都城之前,壕沟,拒马桩,巨大的尖刺,都已经准备完毕,城头上,站着盔甲鲜明的守城军,还有一个个身穿贵族服饰的贵族,身配长剑,眼中充满决然。
其中一人看见军伍痕迹,立刻高声呼喊起来
“是秦军!”
而其他人,更是在同一时间拔出长剑。
“死战!”
“死战!”
“死战!”
这倒不是他们有多么决绝,多么热爱自己的国家,而是他们心中清楚,执掌秦国的兄弟二人。
秦王嬴政,大柱国嬴质。
不待见贵族,看见一个直接就抓起来,按着脑袋砍头,没商量!
所以他们只能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