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夏无且(ju),久居邯郸为医,在医道上,名声不如扁鹊那般响亮,只有邯郸城内的左邻右里才知晓。
而嬴质一家虽然居住在邯郸,可向来无病无灾,也无从知晓这么一位医者的存在。
但对于熟悉战国历史的嬴质来说,这位夏无且,也不算是寂寂无名之辈。
他作为始皇嬴政的侍医常年跟在身边,曾在荆轲刺杀之时,用手中的脉诊投掷荆轲,击中荆轲脑袋,给嬴政拔剑争取了时间。
而另外一点,他有一个女儿。
此女深受嬴政喜爱,一统六国之后,曾想过立其为后,但却被众大臣以出身赵国为理由,连翻劝谏,嬴政无奈,却也只能作罢。
嬴政作为一代帝王,向来说一不二,这件事也成了他心中少有的憾事,为了弥补缺憾,最后大兴土木,为其专门建造了一座宫殿。
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宫!
想到这里,嬴质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两个含苞待放的女孩子。
姐姐夏墨,妹妹夏柔。
“这两个女子当中,有一个便是阿房女!”
可嬴质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想起嬴政那个小家伙。
嗯……
虽然那个小家伙,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不过这种事嘛,慢慢就会懂的。
而且……
最好把这个夏柔收了!
嬴质心中盘算着。
“喂!”
“你再乱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抠出来!”
夏墨冷哼一声。
“我妹妹性格温柔,将你带到医馆是为了治疗伤势,但你最好不要抱有什么其他想法!”
说完,她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嬴质。
“如果你准有什么想法,也可以,但最好一直放在心里,要是真的敢不规矩,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张嘴闭嘴要人命,可这一句极具威胁的话语,经由夏墨脆嫩的嗓音说出来,让人半点怕不起来。
嬴质毫不在意,根本半点表示都没有,夏墨见状,略微有些愠怒之意。
“你不用这样。”嬴质沉声道:“为了保护妹妹嘛,的确要凶悍一些,我能理解你,因为我有一个弟弟,如果有人对他图谋不轨的话,我的反应,会比你还大。”
“胆敢威胁我的弟弟,我便诛他十族!”
“伤我弟弟一根汗毛,我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冷森森的语气,伴随脸上闪过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夏墨和夏柔姐妹俩,直接被吓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嬴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一句:两个小丫头而已,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脸色一变,直接换了一副嬉笑的表情,贱兮兮的,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看吧,就要这样才能吓得住人。”
“你……”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下一秒就让人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是怎么做到无缝切换的?
夏墨琢磨不透,可仔细想了想这番话,脸色猛地一变:“你说谁凶悍?”
嬴质探手,一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表情。
夏墨刚抬起了手,嬴质却已经跑出好远了。
她自然是追不上的,只能无奈的看了看夏柔,语气有些犹豫。
“妹妹,你确定要把这个……玩意……带回家里?”
夏柔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嬴质,此时太阳西垂,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轻轻撩了撩鬓边的长发,重重点了点头。
“嗯,毕竟他身受重伤嘛,而我是一名医者。”夏柔肯定道。
“我看你们都病的不轻!”夏墨无奈道。
嬴质跑了一段,然后停了下来,稍微等了一会,夏柔和夏墨都走了上来。
“再往前不远,就是医馆,也是我的家了。”夏柔低声说道。
“嗯,我已经闻到药味了。”嬴质沉声道。
草药的味道经过特有的煎熬手法,味道完全发挥出来,虽然最初闻上去并不适应,但在这个时候的邯郸城,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三人继续迎着夕阳往前走着,夏柔继续低声诉说。
“你的伤很重,脏腑经脉都已经受到了影响,如果不进行治疗的话,会对你造成影响,尤其是在成年之后,总会觉得疲劳,精神欠佳,怎么休息都是不够的,而且到那个时候再治疗,就真的晚了。”
他的语速并不算快,轻柔低缓,但也不会真的让人觉得有多慢。
就仿佛一条小溪,潺潺流淌的溪水,不疾不徐,拥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来到一扇大门前,夏柔伸手去推院门。
“且慢。”嬴质阻止了一下。
“怎么?”夏柔疑惑道。
“我要去接我的母亲和弟弟,我答应他们夜幕降临之时会回来,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晚一些的话,他们会担心的。”嬴质低声道:“而且邯郸城现在的情况,时间长了,我也会担心他们的安全。”
“嗯,好吧,反正你也已经知道地址了。”夏柔没有强求,但去补充了一句:“一个时辰,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会出去找你的。”
额……
嬴质仔细想了想,这话从夏柔口中说出来,加上这丫头的性子,她绝对会做的出来的。
“我按时回来的。”
夜幕降下之时,一切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城外的秦军也停止了攻城,赵国军队也有了喘息之机。
城中的流民也不再叫嚷。
不是因为觉得安全了,而是叫嚷了一天,现在实在没有精力了。
嬴质借助黑蒙蒙的夜色,快速在邯郸城内穿行,飞快来到了赵姬和嬴政藏身的宅邸当中。
“吱嘎……”
打开有些老旧的房门,声音在这个时候格外刺耳。
而嬴质刚往里走了一步,迎接他的,却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就做出了反应,抬手用剑柄一拨,接着脚下一错,稍稍进了半步,另外一只手就摸到了持剑人的手臂。
“政儿,是我!”嬴质低声道。
“兄长!”嬴政有些吃惊,而紧跟着,他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
“你真的按时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嬴质迈步走进来,抬手摸了摸嬴政的脑袋,又往里看了看,“母亲呢?”
“好端端的呢。”嬴政说完就转身往屋里跑去。
“母亲,兄长回来了。”
话音未落,赵姬立刻冲了出来,看见嬴质,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我儿辛苦。”
一个下午的时间,赵姬心里那些想不通的,也都想透彻了,可一想清楚,对于嬴质,她心中满是愧疚。
儿子孤身一人在这险象环生的邯郸城内,而她,身为母亲,却只能说一句,安稳归来。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深深地自责当中。
现在眼睛有些肿,显然是哭过了。
“母亲,我没关系的。”嬴质安慰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母亲,政儿,跟我来。”
“有什么话,到了地方,用过晚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