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破嘴，孔宣话说出口了有一丝丝的后悔。

不过他向来自恃凤凰后裔，特别高傲。

就算是这回栽到了西方的手中，也未曾折损他半分的骄傲。

臣服于西方，不可能的事。

孔宣收到梦清的箭羽，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答应了。

天大地大，自由最大。

它守护大商江山几百年，先前也算是还够了。

若从今以后能得自由，人生何等之妙事。

于是孔宣趁看管他的接引的半个分身修炼之时，一口把人给啄穿了。

它还想把人给吞了，不过还好听从了箭羽上的意见，没有把人给吞了。

接引的另外半个分身瞬间就回来了，完整体孔宣确实打不过。

毕竟准圣和圣人还是有差别的。

要是真的把人给吞了，保准让人给开膛破肚了。

不过即便如此，孔宣为了溜出来也费了半条命。

好在结果是好的。

孔宣手持羽箭摆脱了接引和准提的追杀，来到了此处。

却见此处像是一个烟花之地，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若非箭羽的灵力波动就是指向此处，孔宣也是不敢相信的。

手持箭羽的孔宣轻而易举的就翻窗进来了，只是中央亮起的一道屏障他便是手持箭羽信物也不得靠近。

不过他的孔雀之眼可以看穿万物，更何况区区的帷幔，区区的谜障。

于是，孔宣看清了召他而来的是何人。

上清圣人通天教主他自然是识得的，而那静卧着的女仙，虽然不认识，但她身上有令他感到亲近的气息。

而且，他能感觉到，箭羽便是出自这名女仙之手。

孔宣一下子对梦清的好感度蹭蹭蹭得涨。

只是，他来得不是时候，通天与那女仙都陷入了幻梦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黑气萦绕在了包厢周围，孔宣出手驱赶不得法，只好传音入幻梦中提醒。

他本以为他都提醒了，通天教主既为圣人，这名女仙的修为也不低，恐怕不输圣人，不至于再着了道吧！

没想到他们还是陷入了更深的幻境之中。

未陷入更深幻境前，孔宣还是能知晓幻境中情形的。

“愿焚清香颂黄庭，求得长生登仙去。”

好蛊。

通天的弟子，这名女仙的道心这么干净纯粹的吗？

搞得他也想加入截教玩玩了。

黄庭经是不是特别的静心，正适合他这样风风火火，急性子暴躁的。

还没等孔宣下定决心，便发觉幻境中的场景变了。

画面变得模糊起来，声音完全窥探不到，但是仍然能判断出眼前的情景是在做什么的。

这俩人不是单纯的师徒吗？转场瞬间大婚。

是世界变得太快了，还是他跟不上时代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婚的主角还是无欲无情的上清圣人通天教主。

这跟天上下红雨了有什么区别。

更劲爆的是，通天教主好像还是被娶的那个。

要不是怕被通天追杀孔宣都想用留影珠录下来。

孔宣当看一场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也不避嫌，大不了被打一顿或者当苦力还债呗。

谁能拒绝这样的围观机会。

只不过，发展并不如孔宣所预料的那样，欢欢喜喜大婚，送入洞房，早生贵子。

婚礼变成了一场葬礼，新娘子死在了大婚上。

孔宣见到过通天袖中的匕首，并不知空中蓦然冒出来的匕首是苑绾所化。

在孔宣的视角，以为通天杀了苑绾。

当真是无欲无情的圣人啊，幻梦中都不给人半分的念想和机会，说杀就杀，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通天“杀”了苑绾之后，他们出了深层幻境。

孔宣能清晰的看到染血了的婚服，忽然感到一股悲戚，心生愤懑。

纵使是为了出幻境，非得那么决绝吗？

可以骗骗那女仙，再哄她喝下毒酒，让她在睡梦中死去，不也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吗？

难道这就是圣人与圣人之下境界的差别。

如此姿容绝世，国色天香，也换不来圣人半分的动容，好惨！

然后，孔宣很快就被打脸了。

原来，通天教主喜欢和为之动容的是他真正的小徒弟。

那一眉心吻，至少证明了什么。

然后孔宣又看不懂了，通天居然抽走了小徒弟关于这段的记忆。

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不是半点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了吗？

孔宣莫名的想为那女仙鸣不平，想说她本可以有选择的权利。

然后的然后，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孔宣总要为自己的嘴快嘴贱负责的。

本就被打破了几个衣角的仙衣自燃了起来。

孔宣被烧得烫得直跳脚，“我去，你来真的啊！”

“我嘴贱，我开玩笑的，教主，圣人老爷，别烧了。”

孔宣此刻能屈能伸得很。

他完全不怀疑通天圣人有让它涅槃的能力。

晋升涅槃和被杀涅槃他还是区分得清好坏的。

为了这点儿小事，不至于，不至于。

孔宣此时顾不得形象化作了小小只的原型跳进了厢房养鱼的缸中。

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当然，这圣火不是这么好灭的，凡水浇不灭，不然他一身的凤凰真火也不至于抵不住。

这只不过是遂了圣人的意，教训一二，圣人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了。

孔宣抖了抖湿哒哒的尾羽，脑袋垂低下来，有些垂头丧气。

好气哦！

到哪个圣人手底下都是被吊打的份。

正当孔宣垂头丧气之时，下巴仿佛多了一道柔和的力量。

还挠了挠。

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师尊，这里竟然有一只小鸟耶？”

“它好小只，好可爱。”

“湿哒哒的情况下也不损半分颜值，它的羽毛好多啊，居然在湿了的情况下还厚厚的盖住了小小的身躯。”

“这吹干了蓬松的羽毛不得把它变成好大一只。”

梦清睡了一觉，此时已无半分的醉意，神清气爽。

她刚才好像听到了清脆的一声鸟叫声，似低吟般好听，把她给唤醒了。

掀开幕帘一看便看到了小小只翠绿色的鸟儿。

果然，她没有听错。

不过，都一时主意去追逐鸟儿了，都忘了给师尊请罪。

“师尊。”

梦清凑到了通天圣人的跟前，轻轻的扯着通天圣人的衣袖，语气又轻又软，“师尊，我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桃花酿，一时贪杯了才喝醉的。”

“下次再也不敢喝这么多了。”

“劳烦师尊照顾，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到师尊的正事。”

“弟子知错了。”

“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通天低垂着眼眸看着矮了他一个头的小徒弟，面色仍残余着酒后的微红，又娇又软，本就瑰丽的容颜，此时更添媚色。

对着他撒娇认错，眼睛一副狡黠的样子，分明是下次还敢。

却是狠不下心惩罚她，忍不住去纵容她。

又加上先前自刎在他面前的事，通天更是无法再在这种小事上苛责于她。

她喜欢吃什么就去吃，想为她买来，没有的便为她做。

她喜欢玩什么就陪她去玩，反正他最不缺的便是岁月了。

她喜欢喝桃花酿的话，他记得他珍藏了许多灵酒。

……

这么好的小姑娘，只想她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

唯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不希望她触碰。

通天温柔抚了抚小徒儿的发顶，温声道：“没关系。”

“没等多久，就一小会儿。”

“你师姐是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先前的吃食为师给你留着，保持着温热。”

通天挥手，将吃食重新放置到了桌上。

又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让店家上。”

“师尊最好啦！”

梦清立马松开了通天的衣袖，奔美食而去。

通天暗自摇了摇头，好笑又好气，小徒弟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竟然为了美食一下子把师尊丢到一边了。

这还不算。

小徒儿的注意力还跑到那只破鸟身上去了。

梦清朝美食奔去，奔到半路终于想起被她遗忘了半刻的小鸟。

瞬间跑过去将此时仍立在鱼缸边缘如金鸡独立般的小小鸟捧了起来。

捧在左手掌心上，右手施法将小鸟儿的羽毛给烘干。

孔宣仿佛沐浴在一道柔和的日光下，被春风拂过，舒服极了。

脑袋轻轻的蹭了蹭少女的手掌心，以示亲近和感谢。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冻死人的目光。

然孔宣此刻待在少女温暖柔软的掌心，完全不带怕的。

心下略略略，扬起头高傲得意的很，纵使你是圣人，在你心爱的小徒弟面前，我看你拿我怎么办？

梦清被小鸟儿亲近的动作和鲜活的姿态吸引住了，而此时小鸟儿的羽毛也吹干了。

五色的尾羽流光，漂亮得很，碧色的眼眸宛若玉石翡翠般华贵好看。

梦清总觉得这形象很眼熟，但因为小小鸟太小只了，过于可爱，很难联想到高大威猛凶恶骄傲的孔雀身上。

加之孔宣变回原型的小小只后又被通天圣人封锁住了气息，自己那蠢萌蠢萌的表现实在不像一只孔雀。

故而梦清未能看出来，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刻意的使用能力去探知一些寻常的东西。

毕竟她的灵力和精力有限。

梦清一幅雀跃分享的表情看着羽毛吹干后膨胀了一倍多的小小鸟，开心炫耀道：

“师尊，你看它的羽毛干了之后好漂亮。”

“加上干蓬蓬的羽毛，体积膨胀了好像有一倍，毛绒绒的更好看了。”

“小鸟儿，你吃不吃肉呀？”

“我给你夹块牛肉好不好？”

对一只丑不拉几的小破鸟也这么上心，通天莫名的有些吃味，“小徒儿，这种鸟体型就是这么丁点大的。”

“它的原型就已经够胖的了，吹干了羽毛之后就更加是只大胖鸟了。”

“你别再给它喂这么好的了。”

“它该减肥减肥，饿上两顿之后，身体会更健康，体型也会更好看。”

通天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淡然冷静，却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梦清对养鸟这种事完全没有认知，对自家师尊说的话是奉为金科玉律，深信不疑的。

虽然好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还是把肉给放下了。

“啾啾，啾啾。”

孔宣当场就想发出声音戳穿通天的瞎话，却是发现自己只能发出鸟的叫声。

简直欺鸟太甚。

孔宣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通天：你给小爷等着，小爷早晚会把你给卖了。

圣人之音却是此时降临到了孔宣的脑中：汝今日所见幻梦之事，不得说出去，若有违背，便涅槃吧！

通天他好狠啊！

满血状态的时候就打不过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更加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擦，还是好气啊！

专门欺负鸟！

孔宣咕噜着眼睛，左边盯一下梦清，右边盯一下通天，他决定了，他要跟着他们，一定会有再看戏的一天的。

因为好气，孔宣的小小鸟身体。是在梦清的掌心中翻滚了好几圈，就跟宠物卖萌撒娇似的。

万物通灵，哪怕没有修为的小鸟。

梦清以为是她和师尊说小鸟儿胖被小鸟儿听到听懂了，顿时连忙安慰“伤心”的鸟。

扫了一眼菜碟，梦清夹了一筷肉丝，掺杂着一大根青菜，放到了小鸟儿嘴边。

骗鸟儿呢！

然美人倾心奉上，说什么也要消受。

孔宣含泪一口啄走了筷子夹的食物。

“好乖好可爱啊！”

梦清摸了摸小鸟儿的毛毛头顶。

“要不之后你跟我走好了，我养你呀。”

梦清半开玩笑的道。

她早就想养一只小宠物了。

最好没有灵智的那种，可以放心的撸着玩。

养它？

孔宣抖了抖有些惊恐，通天圣人现在就看它很不顺眼了，到时候真的不会把它变成烤鸟儿的吗？

咀嚼的青菜和肉丝忽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咳咳，咳咳。”

孔宣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听在梦清的耳朵里又是在“啾啾，啾啾”的叫。

梦清忽然想起先前通天圣人给她翻译过的鸟语，它这是在叫她“娘亲”吗？

“我不是你的娘亲哦！”

梦清连忙道。

孔宣这下子是彻底的被噎到了，“咳咳，咳咳，咳咳。”

“好吧，好吧，你愿意叫的话我不阻止好了吧！”

“别激动。”

一旁目睹这一幕的通天圣人唇角微微勾起。

“啊！”

孔宣的眼神简直要淬火了。

“通天，你快给小爷解开禁制。”

通天端坐一旁，品茗着茶水，悠闲平静，仿佛跟没听到似的。

还是梦清这时候终于发现了端倪。

原是梦清怕小鸟儿噎着了，用了灵力为小鸟儿探查一番，然后发现了禁制。

再然后，解开了禁制。

小小的鸟儿瞬间变成了华丽的孔雀，体积大了数十倍。

五色的尾羽在空中舒展着，流光溢彩。

翠绿色的羽毛普通翡翠珠宝般散发的醉人的光芒。

高昂的脖领仰起，格外高傲。

碧绿色的眼睛上萦绕着一圈红光，更显凶恶的同时也格外的好看。

下一刻，孔雀化作了人形。